纪容与笑了下,轻车熟路钻进他的被窝,躺下,占据了半边。喻周身上有种略微冷淡的香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浓郁却不刺鼻的香味,奇异般融合在一处,有种镇定心灵的效果。
喻周一直紧绷的神经莫名冷静下来,那种香味窜进鼻尖,似乎有种莫名的镇定平静的效果,令人心神瞬间便平静下来了。纪容与本以为喻周还会说些什么,谁知自从他进来之后,身旁的少年便一直一言不发。
纪容与掀开眼皮,朝旁边看了一眼,喻周静静背对着他躺着,见喻周没什么动静,纪容与勾唇,便又大着胆子往前靠了靠,直到两个人隔着布料几乎贴在一处。
若是平常,他行径如此大胆直接,恐怕小皇帝早就害羞恼羞成怒到快要跳起来了,若不是腿脚不便,恐怕喻周就要直接将他直接赶下去。
今日喻周却有些反常。
纪容与靠的如此近,小皇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静静躺在他的身旁,呼吸平稳。
纪容与眼神闪烁一下,小声开口:“夫君?”
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他心底浮现出一个猜测,为了验证自己心底的猜测,纪容与将被子掀开一角,微微撑起身子探头去看,动作尽量轻了几分,他低头,却发现小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果然。
喻周闭上眼睛,淡淡的烛光影子搭在他的脸颊上,微微交错,映照出他的面容,他长相俊俏,若忽视了那双眼眸中的狠意,也是个唇红齿白讨人喜欢的少年,只是一睁开眼睛,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便显得有几分凶,平常又喜欢面无表情看向别人,眸光凶狠像是狼,未免多了几分凶意。
他睡着时,周身锋芒和戒备被敛去,眼睛闭上,纪容与才发现喻周的睫毛有些长,垂在眼睑,打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是很薄情寡义的长相,但又莫名的执拗,那种执着劲儿,有种不撞南墙也不回头的意味。
小皇帝应该是累极了。
强撑到半夜,又连续几天几夜没有睡好,纵然是神仙也该困倦到了极致,纪容与一靠过来,喻周像是被打破什么枷锁,直接沉入梦乡。
纪容与没打算继续打扰他,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俯身凑到榻边,将屋里的蜡烛熄灭了,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将房间正中央的大床笼罩。
喻周很久没有睡过想这样好的觉了,一整晚他甚至没有做梦,整个晚上都陷入黑甜的世界,睡得安稳又平和,鼻尖总是似有若无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莫名的熟悉,但喻周一时间又想不起。
一整个晚上,没有腥臭的血液,没有成千上万堆在一起的尸山,没有惨叫和哭嚎,没有众多繁杂的事情将他惊醒,迎着阳光醒来时,抬眸望见窗外的光,喻周竟然一瞬间有些发懵。
他眼睛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儿,半晌茫然转过头来,鼻尖那股淡淡的香气又窜上来,陌生又熟悉。喻周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回想起那香味属于谁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夫君睡醒了?”
喻周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抿唇,刚刚晨起嗓音同样沙哑:“怎么还不走?”
身后忽然没了声音,喻周拧眉,以为纪容与在故意转移话题,刚想回头接着问他,谁知下一秒,身后忽然贴上一道温热的胸膛,纪容与从背后抱住他,头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发丝交错纠缠在一处,扫的发尾微微有些发痒,喻周微微一怔,紧接着皱起眉头,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给朕.......”
“别吵。”
纪容与打断他的话,拦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一瞬,声音里蕴含着浓重的睡意,带着些许的鼻音,有些像是撒娇的猫。
他低低呜咽一声,像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别动,我好困。”
???
喻周一瞬间失语:“你.......”
纪容与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嘘,别说话。”
纪容与困到了极致,他起床气有些严重,若是这时谁吵他,纪容与定然会发火。
放肆,太放肆了。
喻周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当真是放肆。
喻周眼底情绪飞快掠过,那一下实打实落在他的屁股上,虽然不疼,但存在感极其强烈,喻周反应了一瞬,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羞耻和恼怒来。他平复一下呼吸,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子,将身子调转过来,如此以来便成了与纪容与面对面,喻周低头。
满腔的怒火忽然消去了大半。
他看了半晌,只得出一个结论。
原来白鹿时睡着时,也没那么讨厌。
平日里总是调笑他的人睡着时眉眼安静,神态宁和像是只懒洋洋睡熟的猫,毫不怕人般缩在他的怀里,露出半边毛茸茸的发丝。Χiυmъ.cοΜ
喻周看了许久,他视线有些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落在纪容与的嘴唇上,他睡着时嘴唇微张,露出一点米白的牙齿,显得愈发乖巧起来。
那张嘴平日里很厉害,颇为喜欢调笑他,似乎是能精准抓住他的弱处,每次都能口吐莲花,将他怼的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回应,更有甚者......
喻周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一寸一寸描摹,他视线认真,看的也十分入神。
纪容与嘴唇形状长得很好,饱满而薄,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是刚刚盛开的桃花,层层叠叠。
喻周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日。
唇贴上来时,一刹那柔软冰凉的触感,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味和香味,很快冲散了药的苦涩,那触感转瞬即逝,很快消失不见。
喻周本为自己会将这些细节忘的一干二净,可谁知道,当真到了这种时候,那天的所有记忆一下子涌上脑海,无数细节在脑海中回现,他想起那日微微加快的心跳和体温,两片唇相贴时,对视时对方眼底淡淡的笑意和上扬勾人的眼角,就像是吃人精血的狐狸,似乎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喻周竟然没有生出半点心思去反抗。
他任由对方送上他的唇,一点一点撬开他的牙关,纪容与的指尖轻轻在他的唇畔拨弄,舌尖缠绕游走,挑拨着他的敏感点,舔舐过他的舌根和上颚,舌尖灵活。
那天喻周表现的也很淡定,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
然而——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他险些失控。
骤然升高的心跳和体温,那灼烫的温度一直烧到了脸上和脖子根,温度烫到惊人,呼吸步骤也尽数乱了。
想到这里,喻周呼吸微微急促几分,他眸光微微一沉,忽然小心避开纪容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自从他受伤以后,喻染便专门吩咐宫中的宫女在他能够着的地方放了一个小的书架,放一些他随手便能拿取的书籍,方便他去翻阅。宫女也会定期那个小书架上的东西换一批新的书籍,代替他看过的旧的书籍。
喻周动作有些急,他看也没看,直接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喻周低头翻开。
那书微微有些奇怪,只有封皮,并没有书名,中等厚度,拿在手心里稍微有些分量,喻周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书籍。
下一秒。
喻周眼神一触碰到书籍的内容,便像是烫到一样,直接合上了手心里的书。
他喉结滚动,半晌耳朵都在发烫,随后低低咒骂一声。
他靠在榻边,视线没什么焦距一般看向窗外,窗外湛蓝的天连成一片,喻周攥紧了手心里的书籍,手心微微出了些许的汗水。
他脑中不自觉地回忆起方才书籍里的画面。
那书籍根本便不是什么正经书籍,方才他随手翻开一页,书籍上的内容竟然是.......
男男交合的场面。
那书籍画的极为形象逼真,甚至将姿势如何,该如何去做直接形象生动画了出来,只消微微看一眼,便能看懂画里的意思。
看书籍的薄厚,似乎没一页都是这些东西。
喻周脸颊开始发烫了。
小皇帝从未接触过这些,他从小便只被灌输一个观念,那便是要摆脱傀儡的身份,要复仇,因此喻周从未接触过什么情爱之事,对那些事情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从不知该如何去做。
就连圆房........
也是他大婚那天成亲之日,宫里的老嬷嬷亲自教给他的。
喻周听的面红耳赤,依旧对这些一知半解,娶了王妃和皇后之后,也并未去想过这些男女情爱之事,一心想要复仇雪恨。
他果然不知,这一茬儿,竟然还可以那样。
喻周回想起刚刚看过的那一页的姿势,热度不知何时悄悄攀升上来,喻周微微咽了口唾沫,他靠在榻边,微微冷静了一瞬,待脸上的温度褪去,喻周低下去,看向放在腿上的书,眸光微微闪烁一瞬。
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一般,几乎不由自主的,被心中的那点微弱燃起的火苗吸引了。
下一秒,喻周手指伸过去——
打开了那本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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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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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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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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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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