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晚上的记忆慢慢涌入脑海,纪容与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男人还未醒来,暖色调的阳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冷淡以及禁欲减少了些许,柔和了五官。
但很快纪容与就意识到——
他的酒醒了,也就意味着,他不能跟陆训装醉了。
还有一个他完全不可能忽略的事实——
他昨晚跟陆训睡了。
甚至第二天醒来,他还睡在陆训的床上,而陆训,就睡在他身边。
纪容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穿鞋下床赶快逃离陆家,最好在陆训醒来之前,这样陆训就抓不到他任何的破绽。
纪容与这么想也赶快这么做了,他飞速穿鞋下床,穿上鞋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仍旧躺着的陆训,男人还没醒,纪容与唇角微微上扬,手指落在门把上,打算开门直接溜走。
下一秒。
“你去哪里?”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纪容与一惊,他来不及回头看,男人的手指已经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身后传来,他被掼到了床上。
床很软,砸上去并不痛,纪容与轻轻闷哼一声,睫毛颤动,男人顺势欺压而上,低头看他,唇角抿成一道泛着冷意的弧度。
“你去哪里?”
纪容与脸色苍白起来。
“我.........”纪容与咬住下唇,身体终于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陆训,我怎么在这里?”
陆训松开桎梏住他的手指,垂眸看他。
他语气沉下去:“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
纪容与霎时间面无血色:“什么事情?”
像是完完全全忘记昨晚发生什么一样。
他一醒来便与陆训躺在床上,他又不是小孩子,猜也能大致猜出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纪容与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陆训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松开他直起腰。
“没什么。”
纪容与却突然道:“昨天晚上酒局上你帮了我,是吗?”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昨晚我们.........回来之后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男人罕见地沉默了。
纪容与看到他的反应,一瞬间便明白了,一颗心坠入谷底。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里蒙上水雾。
“陆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之前冷漠无情提出要离婚的说着要断绝关系的是你,但现在先转变态度的也是你。”
纪容与蜷起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你这样把我耍的团团转,真的好玩吗?”
陆训掀起眼皮,突然道:“不是我提出的离婚。”
纪容与被哽住,他一怔。
他差点没出戏。
陆训说:“纪容与,我一直以为——离婚是你提出的。”
纪容与眨眨眼睛,茫然站起来。
他脑海中一直循环着那两句话。
——不是我提出的离婚。
——我一直以为,离婚是你提出的。
但在他的角度看来,一直都认为,是陆训提出的离婚。
毕竟陆训那么讨厌他,恨不得永远看不到他。
一直等出了陆家的别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初离婚,他一直以为是陆训不想跟他相处,先提出来的离婚,毕竟以陆训这么嫌弃他的性格,做出这件事情是很有可能的。
但。
现在真相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
纪容与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他昨晚没回家,也没来得及告诉贺书弦。打开手机之后只有一个关于贺书弦的未接来电,贺书弦似乎是猜到他有事情,很体贴地没有再打过来。
贺书弦总是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纪容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给贺书弦直接回拨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了,像是一直等在电话前似的。
“学长?”
纪容与:“嗯,是我。”
隔着电话,纪容与也能听出贺书弦的嗓音微微有些委屈。
“学长昨晚怎么没回来?”
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纪容与心底难得生出了些许的愧疚感,他语气软下去。
“昨天晚上实在是喝多了,小学弟帮我在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让我睡下之后便走了,我喝的有些多,忘记给你打电话。乖,我马上就到家了。”
对面传来贺书弦低低的一声嗯。
“等你。”www.xiumb.com
挂掉电话之后,纪容与松了口气,他靠在车窗边,微微清醒了些许,望着车外倒退的风景,纪容与忽然又坐直了身体。
完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昨晚一整晚没有回家,会不会一回去就被贺西楼抓住,然后被他拦住狠狠质问一番?
跟陆训纠缠的身心俱疲,纪容与差点忘记了贺西楼的存在。
想起等等不知道该如何的命运,纪容与开始头皮发麻。
快到贺家的时候,纪容与给贺书弦打了个电话。
“宝宝,我马上到了,你出来接我一下吧。”
跟贺书弦一起回去,贺西楼总不可能在半路抓住他。
贺书弦乖乖嗯了一声。
对于纪容与的话他总是照做,从来不问是什么原因。
到了贺家,贺书弦果然早早等在贺家别墅前了,车子一停,贺书弦便靠了过来,望着纪容与下车,眼睛晶亮,像是等着主人回家的狗狗。
纪容与勾唇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两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往里面走。
进了门,换好鞋之后,纪容与还担心会不会突然遇到贺西楼。
但出乎意料的是,别墅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贺西楼的身影。
纪容与转头望着贺书弦,问道:“大哥呢?”
贺书弦眨眨眼睛:“大哥昨晚就去出差了,今天还没回来,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
纪容与长舒了口气。
白担心一场。
贺书弦望着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了,学长?”
纪容与摇摇头:“没事,总觉得你大哥有些碍事,他走了,咱们两个便可以放心地在一起了。”
贺书弦弯起眼睛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涩。
贺西楼不在,他跟贺书弦便更加放肆起来。
琴房很久没有被踏足,纪容与居然很怀念这个地方,贺书弦将他按在钢琴上,他的腰被折成一个很柔软的弧度,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纪容与的身体敏感的要命,贺书弦一碰,他几乎连带着脊椎骨都窜起一阵过电般的感觉,轻轻一晃,身下就带过一串音符。
“学长在即兴创作吗?”
被称为即兴创作,纪容与总觉得有些微微的羞耻,他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我这样的,才不能算创作,崽崽的才算。”
黑色厚重的钢琴衬着男人雪白如玉的身体,黑与白交错着,有种艺术的朦胧与野性的美,像是玫瑰的花藤缠绕在一尘不染的天使身上,天使被玫瑰花刺刺出了血,又被禁锢着,无法逃离。
血滋养着玫瑰花藤,又禁锢着天使,血染了天使一尘不染的身体,沾染着他漂亮的脸,这样完美的东西被破坏,却又格外的让人感到兴奋。
贺书弦低头吻他的锁骨,将他全身吻了个遍,像是他虔诚的信徒。
他低声喃喃:“没有你,我根本无法创作。”
纪容与觉得自己更像是献祭给他的祭品,被绑在十字架上,无法动弹,任由贺书弦沉没,被死死钉在十字架上,圣子低头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他,温柔到像是沐浴在光辉中。
“你是我的全部啊。”
这样说着,贺书弦眼睛里又朦胧着泪光了。
纪容与抬手去碰他的眼角,又碰到一片水渍,他微微有些无奈起来。
“怎么又哭了?”
贺书弦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根本忍不住。”
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他也觉得有些害羞,于是将脸埋在纪容与的颈窝,但这一下更深,纪容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贺书弦抬手抱住他的腰,忽然低低道:“学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哀求的意味。
纪容与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顺小动物的毛。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
贺书弦:“学长.......学长也永远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纪容与的手骤然顿住。
.......
陆训回了一趟老宅。
陆夫人许久没看到儿子回来,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保姆站在一旁给两人倒茶,陆夫人将茶杯往陆训那边推了推。
“喝口水。”陆夫人笑道:“前几日,我又给你物色了几个联姻对象,条件都不错.......”
“不用。”陆训掀起眼皮,直接打断她。男人双腿交叠在沙发上,他向后靠去,神态冷淡。
“我这次来,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陆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陆训唇角泛起一丝薄凉弧度:“我想知道,当初纪容与同我离婚的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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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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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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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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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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