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遇也抬眸,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两双漆黑深沉不见底的眸子撞在一起。
岑时川下颌线条绷紧,刚想移开视线转身,傅遇忽而轻笑一声,冲他伸出一只手。
“久仰,我是傅遇。”
傅遇早便听说了他那个舅舅傅临安找回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傅临安年轻时候风流,做出这种事情傅遇并不奇怪。却没想到,他这个儿子,还是熟人。m.χIùmЬ.CǒM
岑时川在学校里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傅遇虽未怎么与他交集,但也听说过岑时川的名字。
甚至在学校,许多人私下里都在讨论到底岑时川长相好看,还是傅遇长相好看。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岑时川帅的又酷又拽一点都不平易近人,傅遇则帅的温润如谦谦君子,眉眼总是带笑。
纪容与缩在傅遇身后,望着两人对峙的场面,忽然觉得.......
啧。
简直是世界名画。
反正纪容与看的津津有味的。
只要他还没暴露,那把火就烧不到他身上,纪容与就能面不改色地嗑着瓜子看好戏。
一分钟后。
傅遇的手仍旧伸在半空中。
岑时川冷眼看向他,并没有半点与傅遇结交的意思。
半晌后,傅遇唇角噙着笑将伸出去的手放下来,收回眼神。
他眼底的笑意慢慢褪去。
奇怪的是,明明他之前从未与岑时川见过面,但望见这个人的一瞬间,他心底莫名升起了一丝敌意。
纪容与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
两人周围还是笑闹着的生日宴会气氛,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两人围成的这一个小圈,包括纪容与在内,感受到了那股古怪的氛围。
周遭气氛也瞬间降到冰点,渐渐剑拔弩张起来,愈发朝着诡异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边诡异的气氛。
“小容。”
纪容与眨眨眼睛,转头朝后望去。
看到身后人的一瞬间,唧唧忍不住先出声了,“哦豁。”
傅临祠来了。
刚应酬一圈,男人俊逸面容上沾染着些许的疲惫,但依旧挡不住棱角分明的五官,他身姿挺拔,只往那里一站,不少人目光落在这边。
“先生。”
傅临祠淡淡颔首,他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冷淡的眼神淡扫一周,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很快收回。
见男人过来,傅遇和岑时川均收回眼神,对峙局面被打破,两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移开目光。
纪容与松了口气。
傅临祠落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淡淡道:“小容,坐这里。”
闻言,傅遇动作一顿,攥紧了手指,眼神暗了一瞬。
纪容与慢吞吞看了眼眼前的情势,靠过去坐下。
一瞬间,位置就变成了他坐在傅临祠左手位,左边是傅遇,傅遇的旁边坐着岑时川。
唧唧:“哦豁,老大,好像都齐了。”
是都齐了。
气氛瞬间更诡异了。
纪容与将头低下去,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各怀心思。
在这种情形下,纪容与反而像是没事一般,唧唧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老大来。
要是它,它早就吓死了好吗?
唧唧:“爸爸,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纪容与没抬头,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不紧不慢道:“静观其变。”
他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傅遇还敢搞事情。
纪容与一顿,感受到傅遇的手指在餐桌下,握住了他的手心。
纪容与小心翼翼掀起眼皮,脸颊泛起晕红,看向傅遇,将敢怒不敢言的小白花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傅遇将准备好的果酒倒在纪容与杯子里,纪容与佯装不知道他倒的是酒一般,接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傅遇勾唇轻笑,“不用谢。”
他是存着心思想要把小家伙灌醉的。
今天生日宴,傅家人大概率都会留在傅家老宅过夜。
到时可以顺势跟纪容与一起留下来,瞧瞧他醉了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傅遇喉结微微滚动,见他乖巧地将一杯果酒都喝完了,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红润的唇上闪烁着莹亮的水光,下腹瞬间升起一丝燥热。
操。
不得不说,傅遇表面瞧着学霸人设正人君子,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几分钟之后,纪容与舔了舔已经空了的杯沿,眼角和脸颊都红了。
“还喝吗?”
傅遇轻声问道。
纪容与摇摇头,打了个酒嗝,“喝不下了。”
好像是已经醉了。
傅遇眉目一动,存了逗他的心思,“小同学,还记得你该叫我什么?”
纪容与睁着那双鹿似的眼睛,落在傅遇的脸上,似乎是努力辨别了一会儿,才说道:“哥......哥哥。”
他舔了舔嘴唇,语气黏糊迷离,嗓音细软。
傅遇眉心跳了下。恨不得就这样将他就地正法。
但碍于旁边的岑时川和傅临祠,傅遇还是将心中心思压下去,想着等到了晚上再将他拐回自己的狼窝。
宴席快要结束时,傅临祠也发现了不对。
他皱眉,“小容?”
纪容与将脸转过去,露出半边通红的脸和泛着水光的眸子,眨了眨眼睛。
“先生。”
语气软的像是只幼猫。
傅临祠觉得他的状态不怎么对,眉心拧的更紧,“你喝酒了?”
纪容与摇摇头,但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没、没有。”
还说没有。
明明傅临祠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果酒的香味。
傅临祠捏了下他的脸颊,纪容与的脸颊烫的有些灼手,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小家伙,定然是将果酒当做饮料错喝了。
等宴席结束后,傅临祠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
助理从不远处跑来,走到傅临祠面前,“傅总,一会儿留在傅家的事情,您......”
话未说完,就被傅临祠打断了。
“不用,今日我带小容回去,不在傅家老宅住。”
助理一愣。
傅临祠是傅家的掌权人,原本安排这些人住宿应该是他来安排的,现在傅临祠忽然说他不去.......
助理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傅临祠揉了揉眉心,“陈助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种小事,我相信傅临安做的会比我好。”
“告诉他,我喝醉了,今晚回去,不在老宅住。”
陈助理点头,退下。
于是。
另一边,傅遇淡淡勾唇,随着散落的人流单手插兜往外走,想着一会儿打探一下要如何试探性知道纪容与的房间,趁机做些什么,却没忽如其来的一条消息砸中了。
“少爷,纪少爷已经跟着傅总离开了。”
傅遇唇角的弧度淡淡落下,眼神泛冷。
“你说什么?”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
傅遇捏着钥匙找到自己地房间,打开房门便与岑时川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对视。
傅遇一顿,“怎么是你?”
岑时川转头回到床前,将自己的被子铺好,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嫌弃我?”
傅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只觉得头疼。
他没想到,没等到期待的跟醉酒的小家伙同睡,倒是跟这个家伙睡在一起了。半晌之后,傅遇才打开门,走进去。
岑时川也收回眼神。
他想着方才进来时宋君再三嘱咐他要跟傅遇搞好关系,眼神愈发冷下去。
呵。跟傅遇搞好关系?不可能的。
傅遇自然也是同样想法。
岑时川这小子目中无人,跟他搞好关系?
呵,下辈子吧。
........
纪容与被傅临祠带回了傅家别墅。
傅临祠今晚也喝了点酒,便由司机开车带他回去。
傅临祠靠坐在后座上,少年被他带出来时有些晕乎乎的,一开始坐在车上坐姿还算老实,到了后面,肩膀不知何时靠上来温软的一团。傅临祠微微一怔。
他偏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睡着了。
车子在暗夜里穿梭,月光的影子映进车里,映亮少年的脸颊。他的脸颊泛起酡红,殷红的唇泛起湿润水光,身上染着淡淡酒香。
少年酒量很差,醉的晕晕乎乎,脸颊和脖子都是红的,一动间,能看到被染红一片的脖子和锁骨。
傅临祠喉结微微滚动,没有推开他,想了想,还是将少年揽进怀里。
唧唧试探着出声:“老大?老大?你醉了没?真的假的?”
被纪容与骗了太多回,这回唧唧不敢轻信。
却没接收到关于纪容与的任何回信。
唧唧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会吧?
难不成真的是醉了?
老大这次的身体酒量这么差?亲眼看见过纪容与喝倒过不少人的唧唧感觉有些不敢置信,但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纪容与的回答。
“真的醉了。”唧唧自言自语起来。
“笨蛋。”就在唧唧完全相信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纪容与含笑的声音。
“.......”
纪容与勾唇,轻笑一声,“爸爸我准备——一举拿下傅总。”
车子终于在傅家别墅前停下。
司机为傅临祠打开车门,毕恭毕敬。
少年还在睡着,靠在傅临祠肩膀,神态酣然。
傅临祠动了下,手指触碰到少年脸颊,刚想将他叫醒,却忽然收回手。
他直接将少年抱在怀里,动作沉稳小心。
少年被他抱在怀里,傅临祠沿着台阶走到二楼,将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少年陷进床褥里,低低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转醒。
傅临祠要走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少年神智还有些迷迷糊糊,不自觉在床单上蹭了蹭,蹭开一小片衣襟,他的西装外套早就因为热脱掉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衬衫,扣子被蹭开两颗。他这具身体喝酒上脸,酒醉后,更是整个瓷白皮肤都被染成红色,泛起旖旎暧昧的颜色。
像是朵绽放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诱人的香味。
傅临祠呼吸一沉。自从他将少年当做一个真正的omega看待后,总是不自觉的,会对他产生欲望。
这样不行。傅临祠吐出口气,揉了揉眉心,阻止了内心禽兽的想法。他狠下心准备离开,袖子却被少年抓住了。
少年睁开眼睛,朦朦胧胧水光潋滟的眼神看向他,小声嗫喏,“别,别走.......”
傅临祠心脏狠狠跳动一下。
少年往前凑了凑,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半阖着眸子,水光潋滟的眸子半睁半闭,“好热.......”
男人脑中的弦啪的崩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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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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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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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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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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