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翕道:“守仁哥哥不哭。”
王阳明心中大喜,本来以为张翕尚,这些心情是不懂的,没想到她竟然好像是懂聊一般,不由得心中一甜,心神皆醉。
张丹枫道:“平心而论,铁镜心这件事是让当师父的心寒,又有哪一个师父愿意接受这样的弟子呢?”
王阳明道:“师父但请放心,弟子决计不会如此。”
张丹枫道:“你且不要那么快回答,不用为了取悦师父才这么,你的脑子灵活,不妨仔细想想,铁镜心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王阳明道:“他是担心父亲,也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丹枫道:“他又有何不对呢?百善孝为先。”
王阳明道:“如果是单一事件,他这样未必不对,可是对师父也需要孝敬,他这样牺牲了师父,来成全自家利益,不免是自私。”
张丹枫颔首道:“那么换了你的话,会如何应对呢?”
王阳明笑道:“这个问题可比背书写文章难多了,它不是只从一方面来考虑,而是要在复杂事务中考验个人修为,实话,要做得好,并不容易。”
张丹枫道:“不错,所以很多人对铁镜心也持宽容态度,觉得他情有可原,值得宽宥。”
王阳明道:“那么他师父石惊涛就应该被牺牲吗?可怜他师父还很喜欢他,把紫虹宝剑都传给了他,对师父尊敬,不等同于对君王忠诚?”
张丹枫笑而凝望,王阳明继续道:“铁镜心的父亲根本不知道江洋大盗这件事,就算是查处起来,他也一问三不知,而且大内总管的职责是找回大内宝剑,但是丢了宝剑,他也不曾丢职,事情其实并未完全落在铁镜心身上,中间大可以有转圜的余地,而且还不止是一个方法。”ωωω.χΙυΜЬ.Cǒm
张丹枫道:“这也就是捣蛋的孩子才会想得出来的,乖孩子真是难以应付。”
王阳明道:“这件事情铁镜心的父亲也不是全然无辜的,不是他通风报信,人家怎么会知道那些内情?既然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官场的事情,相信他父亲比他更了解,更懂得如何处理。”
张丹枫道:“你这是借机泄愤,到现在还有对父亲的怨恨。”
王阳明道:“我不该怨恨吗?只是被扣上不孝就行了。”
张丹枫道:“看来这个问题,也应该落在你身上。”
王阳明道:“落在我身上,那就不是难题了。”
他又着重道:“问题并不一定是难题。”
张丹枫拈须而笑,张翕却还是听不懂,道:“守仁哥哥,那么你会怎么解决呢?”
王阳明道:“根本不需要解决,只需要拖延即可。”
张翕重复了一遍:“拖延?”
她仍然是没听明白,王阳明道:“对方怎么,自己就怎么做,但是出工不出力,关键时刻放水即可,总之人家话要听,师父不可以真的去捉,把师父惊动了,让他走就行了。捉不到钦犯,大家都有罪,那么对方会把罪名扣在自己身上吗?落一个不了了之不就行了吗?”
云蕾忍不住笑道:“他只怕比我爷爷还懂得如何当官。”她的爷爷一品大臣云靖出使塞外,鞠躬尽瘁,事隔多年,云蕾思及不免唏嘘之余,年龄上去了,也会对过去的事情有一个反转性的思考,她的内心是觉得爷爷太过老实,太过正直。
只是她所接触的人基本是一点一划做饶,张丹枫对她是尊重,可这一些也不会跟她的,都是过往的陈年旧事,而且还牵涉到两家恩怨,两人结合已属不易,他又怎么会提起不开心的事,给自己添堵呢?
他不提,云蕾也不会主动提及,毕竟两家都是死了长辈,张丹枫的父亲张宗周也是因此一命换一命,这桩过节才算是了结,就算是她不怕伤心,也避免让张丹枫伤心,所以两人之间都有默契,不会去提那些往事,可久而久之,也不自觉地形成了间隔,有一道距离慢慢地形成,两人都不会去碰,更不会去跨越,那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提及,后患无穷。
可此时局外人王阳明无意间提及,他也是就事论事,也是出言无忌,而且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云蕾却会情不自禁地去延伸,产生了对事物的思考。而这一些张丹枫看似一无所知,只是真的瞒得过他吗?云蕾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他知道,还是希望他不知道。
然后少年时与张丹枫相恋的盘肠纠结,欲进还退,进退两难,忐忑不安的心情竟然重新涌上心头,好像从来也没有远去过一样。
这一刻云蕾又惊又喜,对呀,这才是属于她的,她都以为已经忘却了,不再拥有了。
这些不能算是开心幸福的体验,却是真实存在的心情,可以就是她的一部分自我。
当这一些重新回来时,她几乎认为是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她从来也不曾变老过,为此,她又忍不住浅笑。
真实的才是美丽的,虽然未必是完美的。
如今的云蕾已到中年,中年心事浓如酒。
但回想到少女时代,还是忍不住心情澎湃,亦喜亦嗔,都是美如诗画,少女情怀总是诗。
人生又有几个少女时代?每逢午夜梦回,偷偷想起,忍不住一番感叹,一番欣慰。
王阳明道:“师母,恕守仁直言,处世还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云蕾一怔,也承认他得有道理,只是他这么一来,就打断了她对往事的回忆,不觉有些嗔恼。
王阳明也是得兴起,就势而言,可他甚是乖觉,一看师母脸色不对,马上道:“弟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在事实中学习而已,请师母见谅。”
云蕾知道他误会了,只是有些话不便明,既然如此,那么就将错就错,她道:“童言无忌。”
王阳明脸上一阵热辣辣的,他要当大人,可是一句话让师母还是当他是孩,不然怎么会影童言无忌”的辞?既然如此,那么别继续了,换一个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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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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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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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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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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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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