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吉穿了滇国的斓袍也不好好穿,腰带松松的扣在腰上,飞扬的浓眉这会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很不理解泱舟为什么要拒绝他。
“这里一点都不好,你在鞑靼的时候比这快活。”
泱舟摇头,脚边的熏笼热气蒸腾,用脚往旁边推了点。
“我不能走。”
道尔吉一屁股坐下来,胳膊抱在胸前歪着脑袋:“为什么?因为你姐姐?那就带着你姐姐一起走啊。”
泱舟失笑:“那更不可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道尔吉很不高兴的道:“还有几日,我今天就是来劝你。”先前滇国皇帝的皇后去世,他没进宫里去,在客舍几日四处走动游玩了一番,这个地方黏糊糊的,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没有凛冽的风卷过,他想回去了。xǐυmь.℃òm
“鞑靼跟滇国交易的清单都定好了。”
道尔吉点头,蹙眉道:“昨日去见了滇国太子。”他皱着脸,都不用猜跟太子的见面不大好,道尔吉想了一会,嗤鼻的给太子下了评论:“比女人还要白,还要香,娘娘腔。”
听道尔吉这样评论赵元初,泱舟忍不住哈哈大笑,摘下腰上的香囊:“这里的人,稍微有些身份的都会熏香佩戴香囊。”
道尔吉看泱舟的香囊,保持狐疑:“真的假的?”
“当然了,这是我姐姐给我做的香囊,里面放的艾叶茶叶冰片,可以驱虫提神醒脑。”
道尔吉闻了闻,是有股好闻的清醒味:“还有没有了?给我一个,带回去给我额吉。”
泱舟转身翻了几个给他:“我姐姐手艺差的很,你要真是带给你额吉的,去成衣店买,那里有很多好看的,味道也很好闻。”
道尔吉不在乎的塞进怀里,还是想让泱舟跟着他回鞑靼,泱舟很聪明,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帮助他的朋友。
“你姐姐嫁给我好了么,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她回鞑靼,你也跟着我一道回鞑靼。”
正说着,棠梨从屋外进来,搓搓冰凉的手:“今日可真是冷呢,瞧着再过些日子要下霜了。”
道尔吉站起道:“诶,你嫁给我吧,我带你们姐弟回鞑靼。”
这人说话根本不经脑子,也不会去想自己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棠梨装听不见,问泱舟:“你要吃什么?今日这样冷,不如吃咕咚锅?”
泱舟点头说好,随即就起身去准备蔬菜鱼肉了,道尔吉在城中玩了半个多月,这咕咚锅是什么,他清楚不过,且在陈家别的不说,棠梨准备的各色吃食,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于是热腾腾的准备起来,棠梨家中有了两位仆人,就跟道尔吉的两位亲随一桌,他们三人一桌,摆在正屋里吃起来,吃了一筷子刷肉,棠梨放了筷子:“忘记酒了,我前些日子买的黄酒,今日刚好可以用。”
不多时取了酒过来,摒弃不能回鞑靼的不愉快,道尔吉豪迈的一口喝干,喝完咂嘴道:“这酒没意思,甜滋滋的,有没有烈的?”
棠梨眼都不抬,闷头吃东西,然后才道:“没有。”
道尔吉哀怨的瞪她:“这东西我昨天在酒楼买来喝,原以为多好喝,跟糖水似的。”
棠梨放下杯子:“你看,我们都喜欢喝的东西,你不喜欢,那怎么能住到一起去?”
道尔吉被堵了下,一时无语梗着脖子道:“泱舟以前在鞑靼住的也很好!”
棠梨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拿了切好的梨子过来,道尔吉也就不说这个事了,将东西吃了,那边仆人们也吃完了,外面天蒙黑的,道尔吉该回客舍了。
棠梨送他出去,到了门边半是警告半是严肃的道:“泱舟眼下好好的,你别在鼓动他去什么鞑靼,那地方我不喜欢!他是滇国人,就应该在滇国。”
门廊下灯笼照亮脚下一点地方,道尔吉不服气的道:“你怎地就知道他不喜欢。”
棠梨拿出姐姐的气势:“这个家里我最大,我说了算,他要读书,要考功名出仕,去鞑靼有什么?”
道尔吉无语,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两人就想斗鸡似的在门廊下瞪着,最后道尔吉哼了声。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凶,瘦女人。”话音到后终于有了点柔软。
棠梨不搭理他,让仆人送他出了巷道,她则去问泱舟:“你想跟去鞑靼吗?”
泱舟在收拾书案,笔墨纸砚放整齐,棠梨留意到,赵元初送来的那个红珊瑚笔架不在泱舟的书桌上,泱舟脸色淡淡的道:“先生让我明年去试试。”
他这一说,棠梨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都准备参加乡试了,还去鞑靼做什么?但也不能放松,毕竟泱舟之前有过前科,骗了她。
日子过的舒心,也就不觉得时间快,眨眼就到了霜降这天,一早起来,棠梨就觉得今天这冷跟前些日子又不一样的,穿了夹袄还是凉,回屋又加了件衣裳在里面,送走泱舟去书塾后,她戴上幕篱出了门。
今日相国寺开市,钱氏想去逛上一圈,买些东西,于是便约上棠梨一道去,棠梨自回到都城,还没正儿八经的出去逛过,两人一拍即合,没的废话说,先是约在州桥见面,然后再从州桥过去到东大街那一片,相国寺就在东大街附近。
没多久凌家的马车停在相国寺外,两人下了马车,天气冷钱氏将孩子留在家中,难得独自一人出来,定是要好好的逛上一逛,这相国寺有几道门,从第一道门过去商贩摊子摆满空地,来往玩耍的人络绎不绝。
这一块卖些猫狗小鸟蛐蛐,棠梨前些日子刚请了小猫回家,从这过去不由多瞧了好几眼,暗暗的将彩帐里的狸奴跟自己家的对比,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己养的那只好,钱氏见她看猫看狗的不想走,掩唇笑道:“怎地还要买只小猫回去。”
棠梨笑着摇头:“哪能,一只就够了,可皮了,昨天跳上泱舟的书桌,踩了墨汁在泱舟屋里到处走,泱舟晚上回来气的要打它。”
“那可真是淘气的。”
“是呢,跟个孩子似的,又可怜又淘气。”
搂着钱氏的胳膊往里走,到了第二道门多数卖的些竹篮,簟席,凭几之类的物品,远些的还有柿子,白梨果子零嘴在卖。
棠梨想给泱舟买几本书,钱氏则想要买绣线,丝绦等物,卖绣线的在大殿下面,这些都是固定的商铺,常年在这卖的,棠梨要买的东西还要再往里面进一些,先陪着钱氏去看绣线,布料绢花。
钱氏拿了捆绑齐整的一小捆线笑着道:“你瞧着如何?我想给他做双软底鞋在家穿,用苍蓝线配渚色你看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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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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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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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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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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