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很高兴。”钱氏起身给凌尔庭拿软鞋换,叹了口气道,“殿下既这么属意她,干嘛不自己出面,买田置地的,殿下亲自去说不是更好?”
凌尔庭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是别人的事,他又是在太子手下做事的,哪有他置喙的份,亲亲儿子的小脸。
“你饿吗?今日一天出去回来吃东西没有。”
钱氏唤人摆饭:“等着你一道用。”
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吃完晚饭,撤了饭桌,凌尔庭逗弄着儿子的小手,想到朝堂上的事,又是一阵的出神,钱氏就问怎么了?
他轻笑声没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恐怕中宫有变。”
“中宫?皇后娘娘?怎么了?”
凌尔庭轻靠在摇椅上:“先前皇后逼太子逼的太紧,眼下襄王去了封地,张袁两家都垮了台,皇后身后无人扶持,怕是……”
钱氏哼了声:“我瞧着皇后娘娘也不对,好东西都留给自个亲生儿子,那袁家家世那样大,又握着兵权,袁家的姑娘说给太子又能如何?还不是肉烂在锅里,又没便宜旁人,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了根基还惹的太子不高兴。”
凌尔庭颔首:“是这个道理。”
棠梨回到家中,献宝似的将田地的地契给泱舟看,喜滋滋的道:“今年入冬就可以种些麦子,入夏收了麦子就种水稻,还能种豆子。”泱舟也高兴:“我不懂这些,姐姐你看着办。”
棠梨嗯了声,收了地契跪到牌位前,低声絮絮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泱舟棠梨的牌位放在父母牌位旁边,这宅子屋子多,她就腾了间后面的垮屋出来做了个临时的佛堂,专门供奉家人的牌位。
听得外面有人叫喊卖花,出去看花农推着小车,满车的姹紫嫣红,眼下正是菊花绚烂的时节,棠梨买了几盆金黄的柳月,这个品种的菊花颜色金黄鲜亮,放在门廊下面很引人注意,正摆弄着这几盆菊花要怎样放才好看,大门外有人高声叫喊。
“陈泱舟住在这吗?”
这声音中气十足洪亮无比,回荡在过道里面两边邻居都能听到。
棠梨擦了手出去,就看到巷道里站了个服饰奇怪的人带着两个亲随,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四处张望,那人转过头,眉眼飞扬满脸的羁傲,她乍一眼觉得眼熟,再一细瞧,更加眼熟了。
这不是鞑靼的道尔吉吗?怎地到这了!
道尔吉身上穿着滇国人的海棠花纹缂丝圆领斓袍,脚上蹬着乌舄,头发却还是鞑靼人的辫子式样,鬓角长长的小辫子挂着红绿松石,黑发披在肩上,眉眼灿然的望着棠梨,然后用力一拍大腿。
“是你啊!瘦女人!”
没想到道尔吉会来都城,泱舟非常高兴,又是买酒又是喊席面回来吃,道尔吉还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他喝了都城的酒,皱着眉:“我在宫里喝的酒跟这个差不多。”
这才知道他来都城是为了榷场的事情,赵元初是说过两国建一官营的榷场,也说过开放香料丝绸的生意,但是滇国香料不知凡几,要说卖哪些,哪些又不能卖,没给个准话人就走了,所以道尔吉才会千里迢迢亲自来到都城将两国榷场交易的物品说个清楚。
“我来这好几天了,一来就打听你,好容易知道你住这,立刻就过来了。”道尔吉性子豪爽,说话不爱藏掖着,说起他的两个哥哥,也是没有半点隐瞒。
他们离开草原后,鞑靼人往北退了百里地,没多久他的大哥就开始按捺不住野心了,他要阿布立刻将王位传给他,还将阿布给关起来了,是道尔吉带着人冲进布日古德的毡房将阿布救了出来。
泱舟却不意外:“布日古德不是好东西。”
“是呢,我阿布将他关起来了,也不许他住在王帐里了。”
棠梨默默给他们倒茶添酒,经过这件事道尔吉比以前稍微稳重了一些,他叹着气道:“我阿布很生气,也很伤心。”
“鞑靼王是不是要将王位传给你?”
道尔吉端着酒杯,难得的有些难过:“以前我想当王,但是我现在不想了,我阿布对我大哥太失望了,跟滇国的榷场还没弄好,本来是打算派使者过来的,但我想来看看,就过来了。”他一口灌下酒,擦了嘴角笑嘻嘻的,“顺道也看看你。”
道尔吉住在都城接待外宾的客舍里,泱舟一直送道尔吉进了客舍才回了家。
真没想到他们离开鞑靼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棠梨有些感慨,她觉得道尔吉是粗鲁了些,但人不是很坏。
泱舟点头:“他的两个哥哥都很有心计,大王子心计最深。”
棠梨没跟鞑靼的大王子打交道,不过泱舟说起心计深,她由此想到了赵元初,心底又想,难道是因为身处权利的中心?人就会变成这样?
滇国的皇帝对远道而来的鞑靼王子颇为尊敬,不但特地派遣了女使內侍给他使唤,还赏赐了许多的宝贝,这些东西无非就是金银玉器,又或是宝石珊瑚类的,道尔吉不稀罕这些,无聊的用手在剔彩三色漆盒里拨弄。
內侍带着笑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亲自为您选的礼物,三王子瞧着可喜欢?”
半臂长云纹白玉如意,珊瑚串珠,錾牡丹纹金箔吊坠,內侍指着东西一件件的介绍,另外还有些个精致好看的点心吃食,林林总总都是草原上没有的东西。
道尔吉皱着眉,这滇国太子是什么意思?炫耀显摆?他很不喜欢这个太子。
有个东西引起道尔吉注意:“这是什么?”
內侍看了眼,笑道:“这是雕牡丹纹的象牙梳子,太子殿下赠与您母亲的。”
道尔吉哦了声,翻过来看那梳子,这梳子不错,这些东西也就这梳子能入他的眼,內侍介绍完又说了许多好话才离开,道尔吉大刺剌的躺在矮塌上,觉得无聊透顶。
他昨日进了皇宫,跪见了滇国的皇帝,然后就提出要见太子,他觉得太子就是害的所有鞑靼人离开草原的凶手,他要见见这个大坏人。xǐυmь.℃òm
传话的內侍很快去了,皇帝让他在一间大屋子里面等着,道尔吉在那个屋子等了好一会,送来的点心都吃光了,都没看到太子。
他很生气,拍着桌子大喊,结果没人理会他,过了好一会才有个穿青衣的內侍过来说,太子这会没空,三王子要先见太子殿下,需要先递花笺,庆宁殿的导客丞官接了送进内殿,得了太子的同意,才能见到太子。
什么花笺?道尔吉听都没听说过,气冲冲的回了客舍,第二日就有宫里內侍送来这些东西,说是太子精心所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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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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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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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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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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