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寅时就送来了。”
他勾了勾唇角:“仁明殿发出没多久就到这了?”
宝来欠着腰:“是呢,猴崽子们如今都机灵的很。”
拆了火印,抖开花笺,自上而下看起,前段寥寥数语就是寻常问候,并没什么,到了这份信的后半段,那就有意思多了,赵元初不禁冷笑,这是要襄王在不遗余力刑州拉拢人才,怎地还要招兵买马做些什么不成?ωωω.χΙυΜЬ.Cǒm
宝来在旁观察太子颜色,见他脸色冷沉,小声道:“皇后娘娘说些什么了?”
太子斜他眼,将熏笼踢到桌边,信扔进熏笼,花笺纸薄,碰了火星很快就被烧成了灰,赵元初乌眸看着信纸被火舌舔的上下翻飞化成灰烬,双手斜插进袖口,身子仰在藤椅里望着廊下的一对燕子。
“这是给元陌添乱。”
“什么?”
赵元初无意再说,高声喊来丞官:“交待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丞官忙道:“回殿下,小的差人去打听了,且说在城外,良田都归大户所有,无主的地方都是荒地,买下了也种不了粮食。”
赵元初不大满意:“十亩地都买不到?我让你去找的房子找好了吗?”
房子的事好办,丞官答:“看了好几处,殿下有空可亲自去看看。”
赵元初嗯了声,在屋中转了一圈,眼下天气已经不大热了,他总觉得是坐不住想出去,宝来瞧他又有出宫的苗头,提醒道:“殿下,您前日天黑才回的宫呢。”
可不是乌漆墨黑的才回,宫门都快要关了,擦着点进了东华门,人直直往前冲,宝来忙出去接他,到了亮处一瞧,好家伙,太子的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巴掌印,宝来也不敢问,也不敢说,招呼人伺候太子歇下了,这才去问随行的侍卫,可谁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太子去找喜欢的女人,他们总不好老跟着吧?
宝来心中暗想,这被打了还没死心呢,还是想去,又架不住心底好奇,趁着给胆瓶里换了一枝半开的白荷开口问:“殿下,您要出去见谁啊?将人叫进宫里来不就成了。”问完拿了银剪修理花枝,半饷没听到太子说话,颤着心去看,太子在藤椅里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宝来吓的剪刀都掉了,差点腿软跪下来,他也打算就跪下求罪了,赵元初这时才没什么精神气的道:“她不肯来。”
宝来顿时惊了,谁会拒绝他的殿下!他的太子殿下文成武德,才貌双绝惊才风逸,居然有人不肯?宝来替太子抱不平。
“这女人也太没眼光了,如果小的是女人,看到殿下这样的男子,一定会对殿下投怀送抱!”
赵元初脸色一僵,目光从宝来稀疏的额角到他微弯的双腿,嫌弃的不行:“一边去!恶心死我了!”
她肯定不会愿意再来宫里,她走,是因为他,她会鞑靼人掠走,也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桩桩件件都是他的错。
起身往内殿踱去,导客丞官进来禀告,章大人在外殿等候,赵元初应声让他进来。
章承溪虽是状元,也留京做官,但只做一个五品的朝奉大夫,不晓得为何太子会对他青眼相待,自太子上次特特的见他,他心中就有许多的猜想,今日不晓得什么事,太子传见他跟随导客丞官进去了,站在花墙下面脑中一阵猜想,却半点也猜不着,索性站直了身子等着太子。
正欣赏墙头开的一串长长的凌霄花,身后轻咳一声,章承溪忙转头,见是太子到了,忙躬身行礼,太子为人很和煦,笑吟吟的邀他进了风荷亭。
宫中女使都穿软底鞋,低眉顺眼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宫中规矩如此严谨,他更是心头慌乱,太子再亲自给他倒茶,他也站起一面谢恩,一面在心底嘀咕,他不过是个五品文职,太子为何要做出这般来?
心中虽然乱麻一样的想,脸上却不能露怯,就听太子缓声道:“今日沐休,章大人被我喊来,怕是打扰了你的清净吧?”
他哪里敢说是的,摇头道:“本也在家闭门读书,承蒙太子厚爱,我是受宠若惊。”
赵元初微微一笑,也就不说那么勾勾绕绕了。
“眼下朝中好些个大员都出了事,我与父皇深感心痛,君臣关系背离如此,真是人世间的痛事,不晓得承溪怎么看待?”
啊,这……
这哪是他一个五品小官能妄议的事情,章承溪沉吟了片刻道:“君臣之道,恩义为报,君为臣父,臣为君子,既是忤逆儿,教训也是应当的。”
赵元初露出表示赞许的神情:“我也是这样想的。”语毕再不提朝堂上的杂事,而是说起都城中的趣事来,问章承溪入京后可曾好好的逛逛?又可曾娶妻?
章承溪不是傻子,他既能考上状元,头脑也是相当聪慧的,太子这样的亲近,必然是有所图的,当下起身恭谨道:“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卑职?只要卑职能做到的,卑职一定尽心完成。”
赵元初微微笑起,凉风徐徐吹过面颊,对着一个聪明透彻的人,他突然觉得舒心畅意,伸手招呼章承溪坐下:“也不是难事,只要你……”
宝来在木廊下站着,眼睛盯着廊下一片光影,看似认真其实眼神涣散都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了,春枝捂着嘴小声道:“瞧,又在打瞌睡了。”
君兰也笑:“可不是,应是年纪大了,容易犯困。”
女使们在廊下窃窃的笑,秋水揪了把叶子丢到宝来身上,宝来都没醒,于是几个女使笑的更欢了,还要在打趣宝来,里头太子并着新科状元从亭子那过来了,几人忙站直了身子,待到太子行到身边时蹲身行礼。
章承溪从花墙下过去,凌霄花葱郁爬满墙,就连蔷薇都比别的地方长的好,他不禁仰头看那浓密的花丛,脑中却还在想方才跟太子的对话,微微皱起了眉,原是这个样子,果然是传言不可信,只是这事做来……
转念又一想,太子御极是早晚的事,他早早的得了太子的重用这是天大的好事,不由心底充满壮志,脚下步伐也大了许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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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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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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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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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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