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还有谁啊?”
棠梨吞了口唾沫:“我家中没人,我也出不去,这东西就劳烦您保管着。”
这话中的意思么……番子嘿笑了声,不客气将东西塞进怀里。xiumb.com
“好嘛,你那个弟弟胆子真是比天大……”
这话一说,棠梨立刻捉紧了木栏:“他怎么样?”
“关着呢。”
关着…那就还被处死,还活着,棠梨浑身虚脱般讷讷喃喃几声,滑坐在地上,番子在她背后又道。
“你们姐弟黄泉路上有伴。”
当头一棒敲在脑后,她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您,大哥。”
满目都是苍凉,她苦守的追寻的,还是化成了泡沫,没有守住泱舟,也没找到棠枝,自责,懊悔都太迟了。
“棠梨,三娘子。”有人隔着栏杆喊她,棠梨回头,凌尔庭一脸惋惜的站在牢门外。
棠梨对着故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苦笑道:“您来看我,不会拖累您吧?”
凌尔庭摇头,将手中包袱递了过去:“这是内人做的果子,她原想来瞧瞧你,被我拦住了。”
包袱还带着温度,是刚蒸出的,她谢过凌尔庭,默默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也没什么朋友,这个时候能惦记她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我…去看过泱舟了。”
棠梨眼中一亮:“他怎么样了?”
凌尔庭惋惜的摇头:“太固执了,其他还好,我照顾了几句,少用些刑罚。”大理寺的刑罚一般人受不住,发了狠心两轮下来就会要命。
“我知道他固执……”
隔着牢门两厢一阵沉默,泱泉死后,凌尔庭为好友可惜好一阵子,在宫中遇到三娘子,他是真高兴,自觉的担任起好友生前的责任,将棠梨当作了妹妹,眼下看她关在大牢里,所有的一切由来,都是他将她带到庆宁殿后发生的。
叹了口气,将边上的几个番子使唤到别的地方,凌尔庭这才压低了声说了个事。
“太子在襄王府遇袭后回到宫里,医官给他瞧病,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太子身上有旧伤,且就是在真定城的这段时间受伤的。”
棠梨有些不懂,赵元初身上有伤她知道,只是打仗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地又是了不得的事了?
凌尔庭又道:“太子带兵打仗,崔定回话说,殿下并未亲自迎击鞑靼人,这伤不是带兵受伤的。”一时半会他也不能说上许多,只简单的道,“眼下宫里出了乱子,殿下怕是顾不上处死你们姐弟。”
棠梨哦了声,算是领悟过来她跟泱舟暂时是死不掉了,宫闱内本就混乱,那些人成日里勾心斗角的算计,她不懂,从前赵元初也不会对她说这些,想了想将她知道的事咽了下去,凌尔庭又嘱咐她几句便出去。
凌尔庭在宫掖里当值,宫中的暗涌虽不是尽掌手心,但却能猜个七七八八,太子远不是面上瞧着的那般和煦,回到家中,钱氏挺着大肚子迎他。
“见着人了吗?果子可喜欢?”
凌尔庭扶着妻子的腰,点头:“见着了,姐弟俩都见着了。”
钱氏知道他幼年跟陈家长子是好友,见他愁眉不展,叹气道:“造化弄人,前些日子还听说陈家的那孩子在读书,怎地就做了这事。”
凌尔庭也是喟叹,谁能想到,三娘子是被她这弟弟给拖累了,眼下宫里也不太平,太子在真定城的伤,让陛下非常生气,这是有人蓄意谋害他的儿子!雷霆震怒的下了令让人去查,这一查就是底朝天,不晓得要查到什么时候,又要牵扯进来多少人。
叹了声扶着钱氏进了里屋。
庆宁殿内炙热的阳光透过湘妃竹帘倾撒几许在地砖上,庭院里绿荫深深,花木繁荣,凉风时不时从荷池带着荷香吹来,按说是让人凉爽,可宝来却满头是汗,踱来踱去的转悠,嘴里骂道:“哪个要死的啊,敢刺杀咱们殿下!”
春枝被他转的眼晕,让他别再转悠了,宝来闲不住,探头探脑的朝里看,见医官背着箱子出来,宝来忙进去问:“殿下可好了?”
赵元初没好气瞪他:“本就不是什么事,什么好不好的?爷我好的很!”抽了件暗青的轻纱罩衣穿上,宝来见他要出去,跟前跟后的道:“外头热着呢,殿下是要做什么?小的给您跑腿。”
“孤要去水趣楼画画,你会?”
“诶……这个小的不会,小的去给您送凉茶。”
赵元初嫌他聒噪,也不理他,撩袍上了楼,楼阁上微风浮动,即便没有放冰块也很凉快,他卷了袖子抽出宣纸,才写了几笔就搁下了,幽幽叹了声索性靠在窗前眺望远处,手臂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他没想到陈泱舟会来杀他,胆子竟那么大,这人押在大牢,说不处死,无法堵住别人的嘴,说处死……
独自在水趣楼上一上午,宝来也不敢打扰他,太子近来心情阴翳,从真定回来后就是这样,前些日子襄王大婚,去王府吃酒又遇到那样的事,换谁都没办法开心。
襄王定在七月头去封地,眼下太子在真定城受伤的事被翻出来,仁帝亲自问了太子,赵元初沉默了好一会,他也不记得那人是谁,且鞑靼已经退居百里外,这事再去追究也没什么。
做老子的哪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越是这样,仁帝越是知道他是知道袭击他的人是谁,且这人是他认识的人,在真定城中,太子会认识的人只会是他身边,那就从他身边的人查起!无法无天了!这是要断他赵家的子嗣!
不过两天真查出了些东西来,袁宏沉身边有一队亲随,个个武艺高强且常年在他身边,太子遇袭后,这十人就不见了,那会太子不让声张,此事也就无人去查,更无人会去怀疑袁宏沉——谁敢去怀疑袁宏沉?他驻守边境十几载,战功赫赫,谁也不敢。
仁帝听后不语,半饷后冷笑几声:“军权在握,再过几年岂不是要圈地自封为王?”
话音落,御书房内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吭声,皇帝是气到了极点,也不多言,让人去问袁家的人,袁将军身边是否有这十人的亲随,并将名字一一回禀上,袁家人不敢隐瞒将名字告知了丞官,这十人也不一般,是袁宏沉挑选的族中子弟,亲自训练后带去的真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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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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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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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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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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