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是我府上的人,自然也要去。”说着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明显感受怀里的人身子紧绷,他在心里叹了声,松开了胳膊,有几分无奈的望着她。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棠梨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见她睁着眼说不出话来,赵元陌心底涌上无奈,站起身道:“你休息吧。”
棠梨有些不安:“王爷。”
赵元陌摆手:“总是这样生疏,你喊我元陌就可。”
棠梨喊不出口,这样亲昵的去喊一个男人的名字,赵元陌轻笑了声:“你喊过太子的名讳没有?”
她楞了下,摇头:“没有。”
赵元陌就不说说话了,笑笑出了怡然院,棠梨要送他,他摆手让她回去歇着,自己进了长廊,消失在暮色中。
天气冷的特别快,厢房外的竹帘全都撤了下来,门楣挂了挡风夹棉的缎帘,棠梨坐在屋里发呆,瞧着院子里掉光叶子几棵杉树,想到后院的三个夫人,之前还来过几次,后来见襄王不再往怡然院去了,她们也就不来了,棠梨反倒落的清净,她本来就出身低微,也没想在王府里挣个什么名分。
赵元陌自那晚后连着四五天没来怡然院,他任职太常礼院,年关将到,宫中祭祀朝会都需要过问,忙的很,这几天有两晚还宿在宫里。
襄王府内也要为过年准备着,王府里要洒扫,东面院墙有处坍塌的,这几天找了工匠在修,抢在过年前修完,桃儿,杏儿这几天连着去街市上买东西,棠梨有时候也跟着一道,跟着三人一起到处瞎逛倒也开心,只是心口仍是沉甸甸的。
夜里睡着了,泱舟就来入梦,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伸着肉嘟嘟胳膊要她抱,棠梨一惊就醒了,再就睡不着,想着家里的事,家里的人。
早上起了,杏儿看她呆愣愣的,一双眼下面两团淤青,这是一宿没睡?
“姑娘夜里没睡好?”
棠梨回神,拉着杏儿的手:“我梦见我弟弟了。”
“嗯?”
她从床上下来,抽了屏风上的衣裳往身上套,急慌慌的要出去:“不行,我得去边境,我要自己去。”
桃儿端水进来,看她神情恍惚,忙拉住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棠梨拉着她手:“你不是说梁门那在找厨娘?我,我去看看。”
“啊,这,这你要去?”
桃儿跟杏儿递了个眼神,杏儿挤了帕子给她擦手:“要不去看看?”
棠梨点头,眼下去边境能见到泱舟,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
到了梁门那,征兵的番子摆了桌子在外头,上面放了本册子,桃儿上前打听这是不是找厨娘随征?那番子满脸络腮胡翻翻眼皮,怎地,你要去啊?
桃儿摆手:“不是我,是这位。”
棠梨上前,她穿了件素色的裙裳,戴顶烟灰的叠绡帽,也顾不得害怕胆怯了。
“是我,我想随征。”
番子叼着草杆,懒洋洋起来翻了翻桌上的册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会才道:“等着吧,你家住哪?”
棠梨楞了下,跟着问:“怎么?是不缺人了吗?”
番子摇头:“倒不是,你且回去等着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桃儿来事,凑过去塞了几块碎银,赔笑道:“知道能跟太随军太子的禁军队伍就是大大的脸面,大哥行行好。”
番子撩着眼皮,勉为其难收了碎银,重新坐下舔了舔笔尖,在册子上勾画几道:“那既这样,就成了,你叫什么名字。”
棠梨喉咙滚了滚道:“陈,陈阿梨。”
她看着自己名字勾画在册子上,心跟着扑通乱跳起来,真的要这样离开都城?赵元陌发现她偷偷溜走怎么办?会不会去找她?转念一想,自己独身一人,襄王动怒也找不到由头发火,等她找到泱舟,从边境回来再跟他好好解释。
大军泱泱聚集在都城外,就等七日后拔营启程,一路往北杀向鞑靼。
赵元初都不等在宫中过完年,就要动身出发,百官齐言,太子凌云之志,是我朝荣耀。
原是腊月初一辰时出发,刚好城中百姓夹道欢送,太子却说劳师动众,改成丑时出城,不惊扰城中百姓。
丑时,半夜,腊月的天,这半夜滴水成冰,冻的人脑仁发抽,棠梨吸着鼻子从王府东面院墙爬出来,也是巧,这院墙没修好,给了她可乘之机,没好意思直接走人,写了封信给赵元陌。
怡然院的三个丫头,棠梨担心他们挨骂,毕竟这事是她要求的,在信上仔细写了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杏儿,桃儿梨儿知道她要溜走,不但没告诉襄王,还帮她出主意偷溜出王府。于情于理,她要帮忙说些话。
站在点兵队伍的外面,棠梨背着包袱,穿着酱紫夹棉的短袄,头上戴着当初陈舂送给她的皮帽子,蹬了双黑皮硬底靴,棠梨不怕冷,这冷跟当初在浣衣局寒冬腊月的洗衣裳,可舒服多了。
浓墨似的夜空被行军队伍的火把映出一片赤红,棠梨吸吸鼻子周围是火把松油燃烧的味道,跨紧包袱跟了上去,按着那番子说的,到队伍前面的火头军那等着——行军打仗粮草先行。
到了那儿一时间有些没了主意,一个婆子过来拉她:“你也是随军的?”棠梨点头,这婆子笑道:“咱们一道去那边,火头军队伍有伙夫,咱们这些个厨娘跟着打下手。”
前头人吆喝:“磨蹭什么!快些跟上!不想去就滚回家!”琇書網
都城的王师大军带着气动山河的盛势直往北境,她跟着其余几个厨娘坐在马车上,后面是满满当当的粮草,他们白天跟着粮草车一道赶路,晚上扎营,这才到棠梨跟火头军忙的时候,几十口大锅架起来,烹煮食物的火光映红了夜空。
到了这个时候开始忙碌,她反倒不觉得累,一天都在马车上,那才叫累,她穿的灰头土脸带着灰扑扑的帽子,行军途中也容不得娇气。
这些个婆子愿意跟着行军队伍做厨娘,也不是白跟的,太子大方,行军一年二百多的银钱,可抵得上普通农户人家几年的收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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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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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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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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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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