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冷云烟并没有直接让萧雪进来,反而开口问她,如非必要萧雪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进来。
“方才奴婢去明月坊之前去了药店让掌柜的送了些补气血的药材过来,现在已经熬好了,主子喝一些”萧雪站在门外,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还有一盘山楂糕。
冷云烟看了一眼青衣所在的位置,青衣很自觉的消失。
“进来吧”萧雪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冷云烟靠在枕头上,端坐的样子。
“主子怎么坐起来了,该好生躺着才是”萧雪放下托盘,替冷云烟拉了拉被子。
萧雪关心冷云烟,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看我这一天天的尽是在床上躺着,都快躺出毛病了,总该起来的,我还想下地走走呢”听着冷云烟调笑的语气,萧雪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萧雪自己也不清楚,是庆幸冷云烟还有力气调笑,还是庆幸她还在调笑自己。
“那也要主子身体好些了才是,主子先把药喝了好生休息,明日可就是玉星公主的生辰了,主子可得保证充沛的体力”萧雪端起药,隔着碗壁摸了一下,似乎没那么烫了,“主子,这药可还是要趁热喝的”
冷云烟看着萧雪端到她面前的药,一脸的抗拒,从萧雪把药端进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种苦味。“可不可以不喝啊”
“主子,明天可是场硬仗”面对有些小脾气撒娇的冷云烟,其实萧雪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提醒她明天的重要性。
明面上说萧雪是冷云烟的婢女,其实她们的相处更像姐妹,萧雪就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姐姐,冷云烟便是那个刁蛮任性,撒娇卖萌的妹妹。
听了萧雪的话,又看了眼萧雪马上递到她唇边的勺子,冷云烟叹了口气,明天的确是场硬仗,她不能因为一味药退缩,这些年的苦,哪一桩哪一件不必这药苦。
“给我吧”闻言萧雪大概明了了冷云烟的意思,便将勺子放回了碗里。
冷云烟结果药碗,即使还是一脸抗拒却还是闭着眼睛一口将药喝完,反正都是个苦,一鼓作气的苦总比一口一口咽下的苦让人更容易接受。
冷云烟甚至在想,如果她人生的苦,也能同这碗药一样,一鼓作气的苦完也就罢了,可人生如何能同喝药一样呢?她的人生向来的是苦过一点又尝一点苦,处处皆是苦。
“主子,山楂糕”萧雪把山楂糕递到冷云烟面前,冷云烟甚至都没有去拿筷子,直接就用手拿起一块塞到嘴里。
太苦了,苦涩的味道从味蕾蔓延直至大脑,山楂糕只能自欺欺人缓解一丁点的苦涩。
萧雪对于冷云烟的动作,惊的目瞪口呆,这……她家主子果然和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同,如此的豪迈…不,豪爽。
她只能如此这般的安慰自己了,她家主子自从那年回来就不一样了。
她还记得,那年被接回来的主子,整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明明已经十三岁了,可是那身形就是个十岁左右还营养不良的小女孩。
当初可把她给心疼坏了,恭亲王爷不是说送郡主殿下去乡下养身子吗?说是乡下山清水秀、景色宜人,适合养病,可郡主当时的样子,就是个快被养没的样子。
“萧雪,萧雪,萧雪”冷云烟叫了好几声,萧雪才回过神来,冷云烟有注意到萧雪红了眼眶。“怎么还哭上了,喝药的是我啊”
萧雪抽了抽鼻子,摸了摸眼泪,“奴婢是想起主子刚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就那么一丁点,若不是玉星公主出游碰到了主子,将主子带回来,还不知道主子要受什么罪呢?王爷是主子的亲生父亲,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主子呢,当初王爷可是很在意王妃娘娘的”
冷云烟闻言不自觉的咬了自己的下唇。
如果不是玉星公主带她回来,她也许就能以云浅柔的身份嫁给楚御风,她的婚姻也许就不会那么难熬。
如果不是玉星公主带她回来,她也许就不必在长都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步步为营却步步惊心,以至于她今日举步维艰。
如果不是玉星公主带她回来,她也许连活到嫁给楚御风都艰难,她可能就没命再此心生怨恨了。
如果,可是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冷云烟恨玉星吗?毫无疑问她恨,恨玉星公主毁了她安稳的生活,亲手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冷云烟恨楚御风吗?不言而喻的答案同样恨,恨楚御风不爱她却招惹了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安康,也毁了她成为母亲的机会。
人们都说爱与爱是不同的,其实恨与恨也是不同的,有些人的恨,是恨不得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有些人的恨,是死生不复相见你。
她和玉星公主之间的恨,是无尽的互相试探,互相扶持以及互相谋杀,可同楚御风不同的恨不同,她对楚御风是因爱生恨,因悲生恨,因恨生恨,是鱼死网破至死方休的恨。
冷云烟回过神来,萧雪还红着眼睛看着她,冷云烟抬手替萧雪擦了擦眼泪“都可以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的爱哭”
萧雪一时之间愣住了,当娘?她还没成亲当什么娘?又像是忽然之间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山楂糕放在一旁,腾地一下就毁在了床前。“是萧雪做错了什么吗?主子你要赶萧雪走”
萧雪不想走,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想留在冷云烟的身边,为奴为婢也好,为她去死也罢,她的这一生都是棋子,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但若能让她选择死法,她希望自己的死,对冷云烟来讲,能发挥最大的价值。m.χIùmЬ.CǒM
看着萧雪,冷云烟有一瞬间的沉默,萧雪对她的感情是真,可算计也是真,她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母亲留给她的贴身婢女。
“你啊,慌什么,你看看你早就过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冷云烟对着萧雪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很轻松的状态。
“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陪着主子一辈子”直到冷云烟或者自己其中一个死去。后面这一句她没有说出口,如果义父一定要杀冷云烟,自己也愿意陪着她下黄泉吧。
她活了二十三年,玉纤云母女是对她最好的人,玉纤云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当时她年幼也没有记得多少,但是冷云烟这些年对她真情实意,做不得假,便是亲姐妹也未必有如此情意,情意二字本就难得,何况她是个下人,更是难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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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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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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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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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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