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锦绣便转身欲走。
“等一下……”牢房里就传出了很是虚弱的声音。
石锦绣诧异地回头,只见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詹七,此刻却吃力地爬了起来。
她那毫无生气的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石锦绣。
若不是二人之间还隔着道木栅栏,石锦绣真怀疑她会对自己扑过来。
“你真能治吗?”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詹七半喘地靠坐在那,乞求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说完这话,詹七就捂着唇剧咳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瞧见她用来捂嘴的袖口上洇上了血迹。
“开门,让我去瞧瞧她。”石锦绣就同一旁的守卫道。
“夫人,我劝您还是别进去。”那守卫却伸了手拦住她,“陈记医馆的坐堂大夫说了,她已病入膏肓,没多少时日了。”
詹七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她就微垂了头,眼角眉梢都浸满了嘲讽。
就在此时,暗云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写了满脸失落情绪的阿布。
他将手札交还给石锦绣,并道:“刚去那边的监牢问过了,没人见过这本手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石锦绣只得宽慰着阿布,却又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我见过那本手札。”没想牢房里的詹七却突然道,“你们不是在找人么?你若能治好我,我就告诉你那人在哪里!”
阿布一听这话,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你说的可是真?”石锦绣就追问。
“那本册子的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留着大络腮胡,平日里就爱一个人捣鼓着制香。”詹七就半笑不笑地说着。
石锦绣就看向阿布。
阿布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五皇子一案,牵扯甚广,这一个月来,我们抓的人就塞满了镇抚司、刑部、大理寺的三座大牢,你说的那人若不是个傻的,恐怕早就跑出城了吧!”暗云却抱了胸道。
“呵,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就问你,想不想抓到那个人吧?”詹七就挑了眉,面上的讥讽就更重了,“当然,我的前提是,你们得治好我,只怕你们没这样的本事。”
说完,她又开始剧咳。
“我试试吧。”虽然石锦绣对詹七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可一想到有可能从詹七那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石锦绣就压住了心里的那点厌恶。
因为是在镇抚司的大牢,倒也不怕牢里的这两个戴着镣铐的女囚逃跑。
暗云就示意守卫开了牢房门。
石锦绣蹲下了身子,给詹七把了脉。
她的脉象极弱,石锦绣不得不加重了手指上的力度,也看清了詹七手腕上那青一片紫一片的淤痕。
“这是……”石锦绣就问。
詹七却拢了袖子,神情淡漠地道:“怎么样?能治么?”
“能治,”石锦绣就取了随身带着的银针,帮她扎了针,“我先帮你扎几针,你就不会似先前那般咳嗽了。”
“你先好好歇着,稍后我会叫人送汤药过来。”石锦绣就起了身。
石珍珠得的是花柳病,可詹七不是,她只是积郁成疾,只要慢慢化解,还是能治的。
只可惜在这大牢内,镇抚司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些犯人请医用药的,有了病就得扛着,扛不过去,也就没了。
若在往常,石锦绣定是不会管这些的。
可詹七说,若能治好她,她就说出那本手札的主人的下落。
石锦绣就想试一试。
倒不是因为那本手札的主人有可能是阿布的父亲,而是她也想会一会这个用毒制香的人。
好在詹七的病情并不复杂,石锦绣每三天给她换一张药方,待换到第三张药方时,她的病情就已经大有转机。
因此等石锦绣第四次去镇抚司大牢问诊时,詹七对她就有了笑脸。
“有时候真是羡慕你,能嫁给他。”气色大好的詹七就靠坐了牢房里,同石锦绣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没好气。
可石锦绣对詹七却始终淡淡的。
在给詹七诊了脉后,她就一边收着医枕,一边垂着眼道:“再吃一张方子,应该就无大碍了,你也是时候将那人的消息告诉我了吧?”
“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好利索么。”詹七就收了手腕,故作病态地说着。
“你想反悔?”石锦绣一个反手就掐住了詹七的喉咙。
自那年在护国寺遇袭后,宇文炎就逼着她练起了拳脚功夫,当宇文炎有时间的时候就宇文炎陪着练,宇文炎有公务在身时,就让聂兰儿陪着她练。
如此一两年下来,石锦绣虽未能成为什么高手,可到底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就比如刚才,她出手又快又准,手中的劲道更是掐得詹七觉得自己就要断气了。
“我既能救你的命,自然也能要你的命!”一想到詹七当年对宇文炎的背弃,石锦绣便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刚才詹七还不知死活地提起了宇文炎,就让石锦绣想起那年詹七主动投怀送抱,说要给宇文炎当妾的事。
出手如此暴戾的石锦绣是石珍珠从未瞧见过的,她就吓得躲到牢房的一角,瑟瑟发抖起来。
“那你掐死我好了!”詹七也是个斗狠的,她将心一横,咬了牙道,“你掐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那个鼓动五皇子的老贼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二皇子闹事的那一回也是这个老贼鼓动的,不抓到他,他就会将庆德帝的儿子们挨个的鼓动,让他们都去杀自己的老子!”琇書網
“你刚说什么?他怎么做得到?”石锦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皇子那次在围场逼宫后,就被庆德帝废了太子之位,如今更是被软禁在禁宫之内。
没想到他竟也是被人鼓动的?
“这有什么做不到,人都是有贪欲的,”詹七就盈盈地笑,“天下的皇位只有一个,他们又怎么不会动心?”
“她……她说的是真的……”一直瑟缩在墙角的石珍珠也突然开口,“他本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太子失势后,他就到了五皇子的身边,劝说着五皇子夺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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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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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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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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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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