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七年正月,月掩轩辕。有流星数千万,或长或短,或大或小,并西行,至晚而止。或如瓷,或如斗,贯弱极,小者不可胜数,天星尽摇,至曙乃止。
南梁太史令将昨夜的星象记录在册后,心中也忐忑不安。
“如此多的新星横空出世,必然会扰动纲常,对紫微帝星不利,大凶之兆!”
这一夜,还有许多人也看到了这番奇景。
端坐在静轮天宫大殿内的葛稹喝止了刚刚兴奋的前来禀告异象的小道童,对外面的景象似乎早有预料。
“众星是否坠往西北方向?”
“回仙师,确实是坠往西北。”
在确认了方位后,葛稹便摆手让道童退到殿外,再次开始静静打坐。
长安城内,已经升任光禄大夫的杨忠亲自为夫人端来了一碗保胎药。
“夫人,趁热喝了这碗药,你也早点休息吧!”
杨忠和夫人吕苦桃的感情很深,六镇起义发生的时候,武川镇的汉人少年杨忠受到鲜卑人迫害,不得不离家逃亡,他辗转多次,流落到了泰山附近,也就是吕苦桃的家附近,此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在溪边流血过多晕死过去。
之后被恰巧路过的吕苦桃救下,把杨忠带回家里养伤,她的父母知道她救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受伤少年,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跟她一起照顾杨忠。
后来二人对彼此都非常欣赏,一来二去就私定终身了,杨忠就这样和吕苦桃在一起了,不久就成了亲。Χiυmъ.cοΜ
吕苦桃非常善解人意,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甘于待在小山村里的人,于是就提出和丈夫一起出去闯荡。
通过多年的打拼,杨忠终于出人头地了,在这个过程中,爱妻吕苦桃一直在身边默默支持和鼓励他,而杨忠对爱妻也始终不离不弃。
这个男人三妻四妾普遍的年代,他由始至终都只有吕苦桃一个妻子。
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些年来,两人还没有子嗣。为此吕苦桃多次希望杨忠能再另立侧室,好为杨家延续香火,都被杨忠给拒绝了。
也许是感动了上天,半个月前吕苦桃突然出现恶心、呕吐、喜食酸物等情况,在请了郎中确诊后,杨忠欣喜若狂。
夫人怀孕了!
已经三十六岁的杨忠对这个迟来的孩子万分重视,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他的夫人,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闹,下人们都在惊奇地议论着什么。
杨忠脸色一沉,就要起身去呵斥外面的下人,被吕苦桃给拦住了。
“相公莫要发火,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心地善良的吕苦桃害怕杨忠责备下人,便温柔地挽着杨忠的胳膊,一同来到门外。
“大人,夫人,快看天上,好多流星!”
杨忠和吕苦桃也都抬头往上看,果然一道道光线划过天空,煞是惊艳!
不过杨忠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低声喃喃自语道。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盏灯,流星陨落,灯灭人亡。如此多的流星坠落,看来又要生乱了!”
突然想到了自己夫人此时已经有了身孕,更是忧心忡忡。
吕苦桃看到杨忠的神色凝重,知道他为自己担心,宽心的说道。
“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你我夫妻二人不是奸恶之人,定会受到上天保佑的!”
“作为武将,我手上毕竟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也希望上天能宽恕我的这些杀业!”
吕苦桃想起积善之事,便说道。
“我听说雍门外有一所寺院,叫做慈孤庵。主持智仙师太在那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不如我们明日到慈孤庵一趟,尽我们所能布施一下,积善添福。”
“好,我们夫妻二人本来就不是奢侈淫逸之人,就将家中多余财物全部捐出去吧!”
邺城北郊东柏堂经过扩建,已经初具规模。在原有正殿的基础上,又新建了两座侧殿。
当然不仅仅为了公事,这里已经成为了高澄金屋藏娇之地。
因为自己的原配夫人,孝静帝的妹妹冯翊公主元仲华已经从晋阳搬到了高澄的大都督府。为了避嫌,高澄便让自己宠爱的元玉仪偷偷住进了东柏堂。
而高澄也经常以公事繁忙为借口,长期留宿在东柏堂。
可怜的元仲华还以为自己的夫君真的是专心国事日夜操劳,还傻乎乎地一直在自己哥哥的面前夸高澄。
天已透亮,高澄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临行之时还温柔地为依然沉睡的元玉仪盖好了被子。
一夜忙活,竟然不知道昨夜漫天绚丽的流星雨。
想起已经多日没有返回都督府,高澄也整理一下装束,又到玉姿堂挑选了一套上好的胭脂水粉,慢悠悠地回都督府。
高澄对于元仲华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对于父亲高欢给他指定的这门亲事,自然不敢有怨言,因此平日里对她也是表现得很关心。
而冯翊公主对高澄却是情深意切,在她的的眼中,高澄是重臣子弟,身份显赫。不仅相貌英俊风流倜傥,还十分的贴心,经常送一些小礼物哄她开心。
青涩少女如何能猜透情场高手的心思?
高澄刚一进府,元仲华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开心的说道。
“夫君,你又熬夜了!可别累坏了身子!昨夜天上划过好多的流星,你看了没有?”
对于妻子的这份关心,高澄也微微感到有些脸红,拿起手中的胭脂水粉,递给了元仲华。
“流星?哦!我只顾得埋头批改公文,哪有时间去看外面的流星。对了夫人,这是我在玉姿堂为你特意定的水粉,等了好久才拿到,你赶快来试试!”
元仲华幸福地依偎在高澄的怀中,娇媚的说道。
“夫君,我也有份礼物送给你!”
高澄好奇地问道。
“什么礼物?”
元仲华踮起脚尖,趴在高澄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我怀孕了!”
高澄一时愣在那里!
元仲华见高澄怔在那里发呆,以为是他没有听清楚,就又说了一遍。
“宫中的御医已经看过脉象了,我有喜了!夫君,我们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开不开心?”
“开……开心!当然开心!开心……”
太白山脚下孙家寨,天色已近黄昏的孙姚氏看到院外走过几名山民,便放下手中的布梭,挺着大肚子挪到门外。
“三叔,永旺回来了吗?”
“永旺说趁着还不太晚,准备再打一捆柴,我们就先回来了,不用担心他。”
“哦,谢谢三叔!”
起身来到土灶旁,开始生火做饭。只是看着米缸中仅剩的半碗黄米,也忍不住叹气。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孙永旺才扛着一大捆柴回到家中。
等洗了一把脸坐在桌前,孙姚氏将一碗浓稠的米粥和一个菜团从锅中取了出来。
“永旺,忙了一天了,你快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趁着这个时间再织些布。”
孙永旺起身走到灶前,掀开锅盖,看到空空的锅底和米缸,知道她在骗自己。
“你怀有身孕,还不多吃点,对肚中的孩子不好!这些饭你先吃,我去三叔家借点粮食。”
孙永旺将孙姚氏拉到桌前,命令她吃下这碗饭。
“你跟着我受苦了,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每日挺着大肚中织布!唉!”
见孙永旺难过的自责,孙姚氏在一旁乐观的劝慰他。
“我们现在的生活比原来好多了,前些年兵荒马乱,别说是这碗粥,就连树皮都啃光了。再看我们现在,不仅能吃上饭,还有安稳的住所,加上你每日辛苦砍柴,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你说不是吗?”
“嗯!会越来越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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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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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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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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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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