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悦重重磕下头去:“奴婢不敢奢求姑娘原谅,今日来此只求姑娘听奴婢一句解释!”
只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吴曲烟本就怪她,如何会信她这一句话。
“悦姨娘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如今父亲将内宅大权交给姨娘,可见对姨娘的重视,日后或我也要仰仗姨娘的鼻息过活儿,姨娘说这话当真是折煞我了。”
“若是无事,姨娘还是回去吧,在这跪了大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这府里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我福薄,担不起姨娘这般大礼。”
吴曲烟说的似是气话,却也是对碎悦的失望。
碎悦从前是母亲带入府里的,向来规矩行事,母亲去后,碎悦也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一直感谢此人。
只是没想到眼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清楚自己的父亲,虽宠妾灭妻,可那么多年来宠的也只有余氏一人,可见她父亲也并非是个色yu熏心之人。
若不是碎悦自己有意,父亲也不至于这内宅如此乱的时候还收纳妾室。
见碎悦就跪在那处,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吴曲烟也无心同她多说什么,起身正打算离开,没想到路过碎悦身边的时候被碎悦拉住。
“若奴婢说是为了给夫人报仇,小姐可相信奴婢?”
碎悦声音不大,且还带着一丝颤意,却叫吴曲烟听得停下了步子。
吴曲烟俯首看着碎悦,她从未将母亲之死有异一事告知府中旁人,可以说她身边除了彩儿之外,没有人知道她母亲的死有隐情,纵使同碎悦打听她父亲行踪,也是同碎悦说想要讨好父亲而已。
见她停了步子,碎悦似是松了口气,却又带着些后悔。xǐυmь.℃òm
“你知道些什么?快些说出来!”
彩儿也听出不对劲来,去将房门关上之后同碎悦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报仇二字眼下于她们来说是如何的敏感?姑娘之所以迟迟不愿嫁人,为的不就是留在府中报仇雪恨!
碎悦还有些迟疑,半响才犹豫着开口。
“这些事情奴婢本打算自己一人知晓便是了,只是如今逼不得已,若不说清楚,姑娘必然是要误会奴婢一辈子的,但愿夫人在天有灵,没有怪怨奴婢将这些污糟事告知姑娘。”
碎悦一点点说着,将当初余氏如何的讨好夫人、如何从夫人处得知老爷的喜好,到后来如何争得宠爱、如何各处欺压夫人,一一同吴曲烟说了清楚。
吴曲烟才知道,她所知道和看到的那些母亲受过的委屈,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余氏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做的事情,早就伤了母亲的心。
“奴婢在夫人身边侍候多年,虽不是贴身之人,却也能看出来,在这内宅之中度过的每一日,于夫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夫人死于心疾大致也有这些年劳心的缘故,这一切都是余氏造成的。”
“余氏想要主母之位,奴婢却见不得她有半分的好!故而在老爷有意之下,从了老爷......奴婢对夫人和姑娘绝无二心,还请姑娘相信奴婢!”
吴曲烟同彩儿相视一眼,听着碎悦所言,碎悦倒是不知道母亲之死并非心疾所致。
“你不是母亲身边贴身侍候之人,母亲待你也算不得如何亲厚,你何至于为母亲如此?”
吴曲烟还是不信碎悦,连从前母亲身边近身侍候的绿篱都能为了一个男子背叛母亲,更何况碎悦?
碎悦垂首:“奴婢知道姑娘是不愿尽信奴婢的,奴婢没有什么话能叫姑娘相信奴婢的忠心,只一点,夫人从前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日后行事,姑娘自会看见奴婢忠心的。”
碎悦这一句话,不刻意,倒是带着几分的真心,一时之间也让吴曲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
“姑娘可信碎悦......悦姨娘所言?”
待碎悦走后,彩儿问吴曲烟,只是吴曲烟也不知该如何回她。
“信不信的先放一边,如今父亲既已将她纳为妾室,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咱们只要知道,她同我们一样,也想要余氏过得不安稳便是了。”
“至于她是当真念着母亲想要为母亲报仇,还是另有所图,待日后自能看清楚,左右眼下咱们同她暂时能站在一条船上,废了余氏之后再说别的不迟。”
彩儿点头。
“小姐说的不错。”
眼下小姐想得越来越周全,同从前的小姐是完全不一样了,夫人在天之灵看见,想必也会很欣慰。
府中多了个悦姨娘,对此事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余氏了,明明自己禁足在院子里,还要求碎悦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她院子里跪着请安。
吴应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也没时间管这个,一来二去的听了下人都开始说悦姨娘日子难过,他才注意到碎悦那一双跪得紫青的膝盖。
“这个恶妇!从前没看出她心思这般恶毒!”
碎悦年纪小些,也不过比吴曲烟大上四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平日里做的也都是些端茶倒水的细活儿,身上的肌肤细腻得不亚于细心保养的大家小姐,随便碰一碰便是要青红一块儿,何况日日这般跪着?本不是多大的事儿,但看着那青黑的两大块儿,吴应心疼得恨不得去鞭打那余氏一顿。
看着吴应要拿药膏来给自己上药,碎悦一惊。
“老爷不可!”
吴应疑惑。
碎悦将那药膏拿来自己动手抹着。
“老爷在外是朝中官员,在府里是一府之主,妾身不过一个奴婢,知道老爷心意便是,万不敢叫老爷做如此拉低身份的事儿。”
她说话温婉,手下动作却是不慢,三两下便将那药膏抹好了,没给吴应动手的机会。
看着她恬淡的双眉和清澈的眸子,端的是不卑不亢,待他又是恭敬有加,吴应只觉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
听着管家说这几日碎悦将后宅事务打理得十分妥当,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管家治病,也并未重罚那日伤了管家的两个奴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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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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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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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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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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