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斟酌着怎样开口合适。
她的视线重新放在乔薇身上,张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重新被推开。
这次是护士进来给刘耀欣换输液瓶。
护士换下输液瓶,检查了刘耀欣身上的针,临走的时候给乔薇说了注意事项,顺便把费用单拿给了乔薇,对她说,“乔小姐,这是今天的费用单,如果今天交不上费的话,我们可能就得停药了。”
乔薇接过费用单,“我一会儿就去缴费。”
秦淑敏听到护士的话,眼神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跟着一僵,赶紧垂下了头,只当自己没有听见。
刘耀宗事事都要让秦淑敏拿主意,见秦淑敏不说话,他在一旁也就没吭声。
于是,在护士离开病房之后,病房内陷入了安静的状态。
这样的安静透着诡异。
乔薇知道秦淑敏和刘耀宗不会无缘无故来医院,心想着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再去缴费。
可秦淑敏心里却在暗暗揣摩,心想,乔薇这个时候不说话,难道是想让他们出钱?
想到这儿秦淑敏不等乔薇说话先开口,就已经开始活动心思。
她坐在乔薇的身边,亲切地去握乔薇的手,但这个动作被乔薇提前看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秦淑敏的动作在空中稍停了一瞬,接着语气不改地说,“小薇啊,我在家听你舅舅说,你因为医院的费用不够,准备卖掉房子?”
乔薇眉头微动,先前,在刘耀欣手术费凑不够的时候,她的确想过卖房子,可是一直未果,没想到今天秦淑敏主动提起来了。
下一瞬她心里已经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刘耀宗和秦淑敏今天过来医院,是为了这件事。
想到这儿乔薇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刘耀宗。
一想到这个人和刘耀欣是亲姐弟,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恶寒,眼神都冷了几分。
所以,在秦淑敏半含期待半是试探的目光中,乔薇冷声回应,“没有。”
“是,是嘛!”秦淑敏得到了答案,虽然笑着,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声音中也带了三分的轻颤。
许是不想轻易被人看出破绽,秦淑敏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垮掉,在触及乔薇冷淡的眼神时,她继续念叨着开口,“本来我从你舅舅那里听说你准备要卖房子,我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想着有个房子你和你妈毕竟是有个依靠,要是头脑一热卖了房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往后就得租房子住!那日子肯定是过不好。”琇書蛧
乔薇听她这样讲,勉强配合地应了一声。
面对着乔薇的惜字如金,秦淑敏的脸上撑着笑意,低头垂眼的时候不禁倒吸了几口冷气,再开口时带上了些凄惨的语气。
她一边用手背擦着眼角,一边偷拧着自己腿上的肉,好让眼泪留得更多些,她的眼上沾着泪,“小薇啊,我们这最近用钱的地方多,这钱上实在是挪不出来,但我们都是希望你妈能快点好起来的,就连你外公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天天念叨着你和你妈呢!”
“我和你舅舅没什么本事,虽然帮着的地方少,但都是我们尽力了的。你看你妈做手术的医院不还是我帮忙给联系的!我们可是一点也没有少为你们费心……”说完还为了提高可信度,她还加重了吸鼻子的声音。
刘耀宗在刘耀欣床尾守着,小心地望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刘耀欣。
一双粗糙的大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掌心也被汗水打湿。
秦淑敏和乔薇的对话,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刚才乔薇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他能感受到那眼神跟冰锥子似的刺戳脊梁骨。
但最终他缩着脖子窝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
‘感人肺腑’的话都已经被秦淑敏说到了这个份上,乔薇怎么可能不理解秦淑敏的心思。
可,有些窗户纸如果捅破,剩下的就是难堪。
病房里,刘耀欣没有醒过来,刘耀宗在一旁没有存在感似的不说话,秦淑敏处事圆滑,嘴里一句接一句地说着,乔薇听着,偶尔配合地应一声。
已经到了入秋的天气,阳光越来越多地照进病房。
秦淑敏瞧见了外面的阳光,这才牵唇说,“小薇,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毕竟,你外公一个人在家也得需要人照顾。”
经常把乔薇的外公挂在嘴边上是秦淑敏的一个习惯。
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天天记挂着老人的行为,很孝顺。
这样的话,乔薇也是听过无数次。
乔薇见惯了秦淑敏这一套说辞,淡淡开口,“要是太忙顾不上也没关系,这里我能照顾得来。”
秦淑敏一听这话儿,继续表达着关怀,“要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肯定得多来照看的。”
乔薇面不改色,没再多说,起身送他们离开。
秦淑敏和刘耀宗走出病房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舒可。
舒可一看到他们立马把眼睛移向了别处。
更在他们从病房走出去后,直接带着情绪把房间的门给关上。
“嘭——”的一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淑敏听到了摔门声,嘴角抽搐着,却让自己脸上带着笑。
医院是公共场合,她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硬着骨头坚持往前走。
刘耀宗一身的魁梧,却被关门声吓得一颤。
瞥了眼紧闭着的门,赶紧跟上了秦淑敏。
舒可把门关上,往乔薇身边一坐,气愤地开口,“我看这个秦淑敏就是不怀好意,今天过来就是怂恿你卖房子的。”
她刚才没走远,担心乔薇一个人留在病房里会吃亏。
但是,她没想到秦淑敏那么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
别家的亲人病了,家里的人哪个不是担心帮忙照顾,就这个秦淑敏天天想着怎么算计。
听着舒可的话,乔薇眸光冷然,心跟着一直往下沉。
但凡刘耀宗和秦淑敏对刘耀欣有一丝一毫地顾念亲情,她都不会这样觉得心凉。
而刘耀宗从始至终的怯懦无作为更是让人心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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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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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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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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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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