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天,壮美于冰雪千里的圣洁,厚重。
北冬,虽然没有了南春的芬芳,但有桌上浓郁的高汤;有伸出墙外的烟囱;有桌边的人;有温暖的炕;有山...都会让人沉醉其中。味道也都不比春的差。
房间里纳兰花坐在桌边看着书凉,她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像北国的冬一样,不可直视。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安静时,像能看穿一切,让她有种赤条的在雪地里裸、奔的荒诞感,微笑时,则会有种让她迷失方向的矛盾情绪...
她分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感情,她凭着女人的可怕直觉发现,他对她讲的每句话都是深邃的,像他的眼睛一样,好久之后才会理解。随着他的描绘指引,她更愿意去相信,去触摸那处未知,她想看看那里是怎样的新奇。这是她的生活里从不曾有的,从不曾听说过的。
就像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说,大海为每个人带来新的希望,正如睡眠带来的梦境。纳兰花,当时可不这么认为。
她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缠着他,矜持地表露。初爱,或许就是这样的...深陷,而不自知。
“‘在人生的海洋上,最痛快的事就是独断独航,但是最悲惨的却是回头无岸。’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书凉看着纳兰花的眼睛问。
“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的人生是没有希望的,也就无所谓失望,可悲的是,我梦境里都不曾发现自己有过不一样,幻想过改变,改变成什么样...这才可悲啊!”纳兰花沮丧,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他,带她离开这里,她抬起脸望向书凉:“你也告诉我说,当不了放风筝的人,又挣脱不了命运的绳子,那就听它摆布一次好了,还能糟到哪去呢...而且,我觉得这世上我也就两件事不会啊!”
书凉看着纳兰花弯起嘴角,挂笑:“哪两件?”
纳兰花口终于为自己无遮拦的性格找到了去处,难堪之角。她扭捏不肯说,在书凉眼神的坚持下,她红着脸低头,小声道:“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呀。”
书凉莞尔,撇过脸,艰难忍笑。他发现这个丫头,比自己想象的乐观,或许也不是坏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谁也不会保证一定能按既定的,喜欢的方式一直生活下去,不是吗。
“书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纳兰花鼓起勇气。
“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捏过?”书凉看向窗外挥撒的大雪,怔怔道。
“你爱他吗?”纳兰花勇气用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爱?”书凉重复了一下,眼神飘忽:“你知道我一直在拖累他吗...”
“啊?”纳兰花动容,她真的想不到书凉说出这么惊人的话:“你...已经让我仰望到...”
“你还是不懂啊...”书凉打断她,转脸望着她:“等你遇到了这样的人,就会懂了...”
“我有这荣幸吗?”纳兰花小声重复:“我有这荣幸...能拥有这个吗。”
“会有的,时间最吸引人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书凉问她。
“它哪里吸引人了?我一点都没发现。”纳兰花摩挲着手指。
“活着就是最美的事,因为能遇到他...因为时间就是未知的,它带来的也是!”书凉又说道:“大花,抬起脸,看着我...”
“哦...”书凉看着她抬起的漂亮脸蛋,轻笑:“不负韶华!不负卿!”
“什么...意思?”纳兰花不理解。
“人之贵,在于情;情之重,在于人。”书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这么说,能懂吗?”
“不太懂...我只知道,爱不爱,爱与被爱...”纳兰花懵懂。
“人们的思维会随着潜意识需求的转变,产生新的审视机制,改革旧有的传统的思维模式,形成新的认知。我们最后看到的,就是它让我们看到的,想到的,就是它让我们想到的...”书凉揉捏着左手腕的手串,继续说道:“情绪会让人迷失掉自己,坠入刻意渲染的世界里。什么样的情绪塑造什么样的世界,正如那里潜伏的故事...”
纳兰花痴醉,她想不通,比自己只大几岁的人,怎么就能明白这么多道理,怎么就会把道理说的这么有情感。在他嘴里,他说出的每件事都是‘活的’,都带着它们自己的性格。这是不可想象的,这是让她迷惑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就比我大不到5岁,而且...”书凉替她说了后半句:“而且,还没进过学校!”
“我没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表达不那么如意。”纳兰花搜刮组织着语句。“没有啊,我觉得挺好,这也没错,发现问题,正视问题,审视问题从而解决问题嘛...”书凉见她不太理解,指着自己的脑袋解释道:“弥补不足,强大自己...”
“读书真的能明智吗?你看了多少书?”纳兰花动心了,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形成:“我要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
“首先你做的不是给别人看的,这是非常确定的,你不能为了迎合他人而丢掉原本的自己,最后剩下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原本喜欢的样子...”书凉喝了口姜茶,放下杯子又说:“人之贵,在于情,情之重,在于人...同意吗?”琇書蛧
“同意!懂了!”纳兰花点头。书凉满意的接着说道:“又说回来了,你想要什么?”
“嗯...我想要自己喜欢的生活,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纳兰花抬头看了眼书凉的眼睛,又随即看向别处。
“不对,那不是你想要的...”书凉看着紧张的纳兰花:“你要非常明确自己的需求,才能正面跟它沟通!”
“我...我想无束,自在...心灵上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纳兰花迎上书凉的目光,坚定点头道。
书凉笑了,伸出手,示意纳兰花。
纳兰花迟疑,木讷伸出手,两人手掌相触,轻笑。
“喂,不奖励一顿饭吗?”书凉看着渐暗的天色,笑着。
“啊...好,好...”纳兰花后知后觉,起身,她发现真的没什么好招待的:“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久的‘海鲜’,我...”
“你做的...”书凉指着她:“什么都行!”
纳兰花转身,一滴泪珠坠下,砸在脚尖,泪珠里包裹了往昔的她...在告别。
“沏泪,煮相思,残躯,煎清苦,束不住自由啊...大花!”书凉看着她的背影,在心底为她高兴。
他像个在地球上生活了100多年,成了精的物种一样,把纳兰花指引到她自己的路上,虽然,她还不确定属于她的路口在哪。但,方向明确了。
那晚,他们说到很晚,说累到睡着。纳兰花起身,为他盖好被子,轻脚走到院子里,在拐角啜泣。书凉翻过身,盯着窗口陷入沉思...
“他还好吗,在做什么,有没有受伤,吃的什么...”
“其实...我很自卑啊大花,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自己的勇气逐渐在消耗...爱?我有资格吗,你真的把我问住了...”
“我挺羡慕你大花...”
深夜,磨人。磨的恰恰是这相思之人。
黑暗里,孤独也会嗅着味道前来,拥抱相思...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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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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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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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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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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