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
向一个孩子道歉？
站了半响，他转过身去，走回自己房间。
洗漱后躺到床上，赫连羽才想起自己明天早上有个会议。
在老宅睡，一大早就得起来。
还不如趁现在时间早，回公寓去。
也只是这么一想，赫连羽并没任何动作。
那孩子也起得早，听说这段时间六点多就跟着老爷子一起上外头打拳去了。
可以的话，明天吃早餐的时候，摸摸他的头，冲他多笑笑。
那个孩子吃这套，他会高兴的。
陪着老爷子也算尽心尽力，若说这是一份工作的话，他表现得还算出色。
忘记了跟他的约定，是自己不对。
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赫连羽关灯睡了。
第二天一早，赫连羽站到窗边，伸腕扣着袖扣，目光转向院中。
一老一小有模有样在喷泉池边打着拳，老爷子不时回头指点几句，暖暖点头点得认真。
“早餐好了，您是在家吃吗？”掐算着时间，管家上来敲门。
现在用了，坐车去公司，时间刚刚好。
“等会吧。”赫连羽回头应了一声。
“好。”
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儿，看老爷子牵着暖暖向老宅走来，赫连羽这才推门下楼。xiumb.com
“早。”
“早！”
赫连羽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收获了暖暖一个元气十足的回应和烂灿笑容。
“今天要在这里吃吗？”
赫连羽大多时间在公寓住，不是天天回来，就算回来也很少在屋里吃早餐。
暖暖知道他忙，虽然想他多回，却很乖地没有提出要求。
“是，去坐好。”赫连羽点点头，拍拍他小脑袋。
眼睛眯起来，笑得像只猫一样，手触着他的头顶，仿佛能接收到这个小人儿身体里散发出的快乐一般。
看他一颠一颠跑到桌边乖乖坐下，回身冲着自己招手，赫连羽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老爷子瞧了他一眼，没做声。
餐桌上，三个人都吃得安静，暖暖一对眼珠子盯住赫连羽不放，勺子都快怼到鼻孔里，还是张妈帮他扶了一下才送准地方。
“看什么？”赫连羽放下筷子，拿餐巾按了按唇角。
“你没事吧？”
赫连羽失笑，“我挺好的。”
“曾爷爷，你说话真的算话！你是最棒的！”暖暖扭过头，冲着赫连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曾爷爷说话一向算话，说不打就不打。”老爷子看了眼赫连羽，慢悠悠地说。
看一老一小又笑到一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赫连羽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
向外走了两步，回头一瞧，他们居然都没望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走了。”
“嗯。”老爷子哼了一声，头也不抬。
暖暖倒是扭过小身子望过来，眼睛眨了眨，好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暖暖，曾爷爷什么时候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暖暖嘴里应着，眼睛却还是看着赫连羽。
谁都看得出来，曾爷爷千好万好，怎么都比不过亲爸爸好。
“别理他，他忙着呢，没空带你去的。”
“哦。”暖暖头一低，点点头。
“过两天我空出时间带他出去。”赫连羽说。
“真的？”暖暖猛地将头一抬，脸上爆出一朵笑花。
“是的，这回再忙也去。”
“那过两天是几天？”
这个问题很熟悉，赫连羽又想起了那天他拉着自己说个不停的样子了。
“等我回公司看看日程，确定了给你电话。我很忙，很多事要协调好才能去，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又会像昨天一样忙得抽不出身来。”赫连羽说得一本正经，就
好像昨天的爽约，真的是因为日程的原因。
“好！”暖暖用力点头。
坐到车里，赫连羽还能看到暖暖站在门口冲自己挥手。
挽起唇角，赫连羽也抬手挥了挥，换来对方更热烈的回应。
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到了公司便直接去了会议室开会，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的事都解决得很顺利。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罗文惊讶地发现赫连羽嘴角挂着丝莫名笑意。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嗯？”
罗文比划了一下，“您在笑。”
赫连羽一怔，转头望向书架。
宽大的书架玻璃门扇上映出的面容里，确实是副笑模样。
眉头一皱，赫连羽看了罗文一眼，“刚刚叫你处理的那两份文件都弄好了？拿过来吧。”
“还没有，下午给您。”罗文赶紧低头。
摸了摸唇角，赫连羽想了想，便释然了。
不管对方是孩子还是客户，有了约定就必须得遵守，要不然膈应在心里自己也不痛快。
犯了一个错误并有机会将其挽回，心情自然就轻松了。
是这样的。
拿起鼠标随意点开邮箱，想查查今天有没有收到新的邮件。
目光落在昨天的已读上，赫连羽的手停了停。
紧接着他滑动鼠标，开始翻看工作邮件，一封封地勾选并抄送给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
他很忙，没必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事影响。
放在桌头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赫连羽停下手头工作，将其拿起。
看到这个来电号码，他眉头一皱。
想将其挂断扔回去，却又不知怎么的，按下了接听键。
“说。”
任妃妃打了个寒噤。
虽然隔着电话，但赫连羽冷冰冰的语气，顺着听筒就像是能扎进耳朵里一样，叫人心寒。
“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一起吃个饭。”
“有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能见面吗？”
“我时间很紧，不方便。”
“半个小时也抽不出来？要不我去耀熠找你？就在楼下说几句话。”
“我有什么义务必须按你的指示做？”
任妃妃咬了咬下唇，“今天要是没时间……那明天呢？”
“明天也没时间。”不等任妃妃说完，赫连羽又接着找了一句，“后天也没有，大后天也没有，你能想到的任何一天，都没有。”
任妃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惹到他了，捏着手机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就挂了。”
“别！”
“还有什么话要说？简单点。”
“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谈谈？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哦？你这就是让我提条件了？我提了……你都答应？”赫连羽拿起鼠标，点开昨天已读的那封，眼神渐渐冰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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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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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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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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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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