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今天我可能得早些走了。”妮露背着包包,冲着任妃妃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是有约会吗?”
任妃妃拔弄着吹干的头发,带着笑走到婴儿床前,轻轻俯身看着那张可爱的睡颜。
“也算是,也不算是吧。您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样美好的日子,每个人都应该有节目。”
不明所以地站直身子,任妃妃望向桌上放置的日历。
“跨年夜啊!这有什么好思索的,难道你们中国人在这一天不庆祝吗?哦,其实也不是什么能值得庆祝的事,我又老了一岁。”妮露哭丧着脸。
“既然是这样,那可不要把时间耽误了,赶紧去和朋友聚会吧。”
“文先生还在Wellington工作吧?你们差不多快有一个星期没见了。我打赌今天他一定会回来,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或许吧。”
任妃妃没接到文泽熙的电话,不过也觉得他今天或许是会赶回的,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送走妮露,任妃妃坐回沙发。
每天重复这样的生活,日子变得无比单纯,单纯到她居然忘记了时间。
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个日子很特殊。
就算想忘,也难。
“明天,就是生日了吗?”任妃妃喃喃出声。
赫连羽的这个生日,一定是极不寻常的。
虽说已经彻底离开,但她却总是下意识地去关注他。
不管是浏览网站还是看国内新闻,总能看到关于赫连羽的点滴动向。
虽然记忆上缺失了一些,但对于生意,他还是有着天生的嗅觉。
最近在几个国家的收购案搞得沸沸扬扬的,连带着将耀熠的声势也推向了巅峰。琇書網
在纽西兰的几个重要城市,都能看到耀熠投放的巨幅动态广告,那里面的中文广告语,连小孩子都能偶尔来几句。
他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还是那么锐不可挡,只从照片上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睥睨天下的冷漠男人形象。
对于他的关注,任妃妃有自己的理由。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生下的这个孩子,是否对他的人生做出了些改变。
从得知的所有讯息来看,赫连家的这个传说,确实是极其灵验的。
虽然马上就要迈进三十大关,可他依旧活得那么神采飞扬,看来是不再会受诅咒影响了。
唇边微微挽起个笑,可在下一秒又消逝了。
听到铃当声响起,任妃妃站起身走到婴儿床边。
孩子正在不耐烦地踢打着小脚,小被子已经被蹬开,任妃妃赶紧伸手将其牵上。
小手挥动间,松松穿着的衣物咧开,用红绳挂在脖颈上的那枚戒指一下就显露了出来。
任妃妃微微一怔,赶紧将戒指放回衣内,在孩子将哭未哭的时候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暖暖,别哭了。是饿了吗?”任妃妃一边晃着孩子,一边走到温奶器旁取出奶瓶,塞进了他小嘴里。
还没嚷出的啼哭立刻被安抚,暖暖抱着任妃妃的手,嘬得汗都出来了,一副吃力的模样。
等吃得差不多了,他就又又困顿起来。
任妃妃将其重新放进婴儿床上,看他眯蒙着双眼冲自己甜笑,忍不住轻轻撩开耷在他额前的胎发。
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点,现在就已经像吹了气似地长开了。
手臂藕节似的,一张脸圆鼓鼓,黑眼珠红嘴唇,仿佛年画上的娃娃,怎么看都好看。
虽然还小,但任妃妃却还是从这张脸上,看出了赫连羽的影子。
怔怔望了半响,见暖暖呼吸变得均匀而微小,她这才直起身子从床边离开。
孩子的名字她一直想不到更好的,所以一直都用暖暖这个小名代替。
在失去了所有亲人的自己面前,这个孩子就像个暖炉一样,温暖着她的身心。
猛地想起刚才与妮露的对话,任妃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赫连羽找来了。
如果被他找到自己,孩子会不可避免地被发现。
如果他记起了什么,如果他怀疑了什么,如果他想验证什么,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其抗衡。
一想到或许会被夺走,任妃妃就忍不住害怕。
可是逃,又要逃到什么时候呢?
难道,真的要像文泽熙说的那样,用嫁给他的方式了结这所有的一切?
可她还没准备好。
就算心里一百次劝告自己要接受,可那一步却总是迈不过去。
任妃妃深深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放在一旁的电话。
犹豫片刻,任妃妃将电话拿起,拔了个号码。
离开这么久,她一直没有给那边打过一个电话。
而明天就是那个人的生日,就算知道他过得很好,也想亲耳听到才安心。
必竟,他是孩子的父亲,这点关心也是该有的。
电话没响两声便被接通,管家熟悉的声音传来,“喂,您好。”
“我……我是妃妃,老爷子在吗?”
“小太太?”管家拔高了嗓音。
“我想和爷爷说说话。那个……赫连羽也在家吗?”任妃妃提着心问道。
“不,少爷一直都住在公寓那边。您现在到底是在哪儿?说是出国,怎么连个音信也不报回来,知道少爷一直在找您吗?他还亲自去纽西兰那边呆过两个月,您怎么……”
“……我想和爷爷说会话。”
管家猛地止住声音,“好好,老爷子就在边上。”
一阵悉索后,电话被转到老爷子手上。
“妃妃,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老爷子声音带着激动,微微打着颤。
“爷爷……”
赫连老爷子对自己的喜爱,任妃妃从来都能感觉得到。
虽说提前告知过,但她走得突然,一晃大半年过去一个电话都没打回过,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责备了几句,终是喜悦占了上风。
就着她的近况聊了许久,直到管家招呼吃药,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题跑偏了。
“所以,你学业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是吗?那几时能回?爷爷想看看你,还有小羽也很想你……”
“他还好吗?我知道明天就是他生日了,有些担心。”
“哈,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原来,还是记挂着这事啊!”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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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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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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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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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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