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一个小团子一样大小的小女孩,扑进了一个年过五十多岁的妇人怀中,哭的很是可怜。
那个妇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外婆在这里,别怕,外婆在这。”
哭了好久,小女孩才从噩梦中走出来,抬起泪汪汪的眼,看着外婆那张仍旧好看慈祥的面庞。她很担心,很小声的问,“外婆,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你以后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外婆边笑,边用手点了下小女孩的鼻子,将她抱在了柔软的怀中,边摇着,边承诺说:“小傻瓜,外婆不会丢下小暖的,外婆还要看你长大,工作了,嫁人了,再给你带孩子……外婆舍不得小暖,这辈子啊都要陪着你。”Χiυmъ.cοΜ
“外婆,只要你能陪着我,我以后一定乖乖的……我不要外婆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外婆!”
苏微暖边喊着边从病床上坐起,她要从病床上蹦下去,她还要去找外婆。
程欧就坐在病床边,看到苏微暖醒来了,他想要阻止她。
“微暖,你好好休息。”
“程欧……”她看到了程欧,着急的问,“我外婆呢?是不是被转到了病房里了,我要去见她。”
她急着要下床,程欧按住了她的肩膀,“你的脚底下那么多石子,刚取出来,涂了药,不能走路。”“没事,我不疼的。”
她固执的要下床,程欧却按的她坐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不行,你好好躺在这里。”
“可我要见我外婆。”苏微暖态度很强烈。
程欧知道苏微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这毕竟是事实,早晚还是要面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他说出的话,减轻对苏微暖内心的伤害,“微暖,外婆已经走了,人老了,也该有自己的去处。她去见了外公,以后的生活,她不会孤独和寂寞了,他们终于能见面在一起了。”
这是苏微暖听程欧说话以来,说的最长,最轻的一次。
这话轻到像羽毛一样,在苏微暖脑袋里轻飘飘的飘着。
但她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还是清醒了过来。
“你是说……外婆去见外公了?她……过世了?”
“嗯!”
“不可能的,我刚才还梦到了外婆,外婆说会陪我一起,看着我长大,工作,结婚,帮我带孩子,她说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
眼泪又不争气的从眼眶流出来,苏微暖固执的挣扎,却还是没能从程欧的手中挣扎出去,没能从病床上走下来。
“微暖,外婆不在了。”
“外婆……不在了?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就这样不在了?她还答应我,会跟我一起到我们的家中住,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饭菜……程欧,你怎么现在也开始骗人了?”
她扬起的笑容,对上程欧认真的面孔,那笑容一点点暗淡下来,最后在泪中变得有些凄凉,心里好凄凉,好痛苦。
“外婆……没有离开我,她不会的……”
“外婆,我要见外婆……”
“外婆……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外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外婆……”
被按在床上不能动的苏微暖,挣扎了几次之后,终于不想让自己欺骗自己。
可她的心太痛了,痛到她无力呼吸,痛到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连最后的亲人都离开了她,她以后怎么办?
还有谁能像外婆一样,爱着她,护着她,给她温暖。
“微暖,你还有我。”
程欧将苏微暖抱在了怀中,任由苏微暖的泪湿了他的衣衫,也湿了他的心。
他没有松开她,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他已经在心中承诺过无数次,他会成为微暖这个世界上还在的,永远的温暖。
殡仪馆中,外婆的亲人,朋友,来这里哀悼。
苏微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每个来送花圈和悼念的人,苏微暖都会回敬他们,弯腰鞠躬。
一上午,该来的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苏微暖听到身边有哭声,回头看到郝菲然在一边哭眼抹泪,一脸的粉底都被她哭花了。
苏微暖轻声劝着,“好了,不要哭了,外婆不喜欢看到你哭的。”
郝菲然一听苏微暖这样说,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小暖,外婆人那么好,怎么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小暖……我好想外婆……早知道会这样,我应该来看外婆的,也不至于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外婆……”
心被揪住的痛着,苏微暖扯了扯唇角,忍住眼眶的酸胀感觉,撑出一抹笑容,轻拍着郝菲然的背,不想让她这样伤心下去了。
“菲然,别难过了啊!”
“我不难过……不难过,可不难过是假的,我好想外婆……”
郝菲然靠在苏微暖肩膀上哭起来,她哭得苏微暖心中更难受,可苏微暖还要撑起这里的事,她不能哭的太伤心,也不能放纵自己哭,不管不顾。
她要让外婆好好的走,至少不会让她在死后,有所遗憾了。
“妈!我的妈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怎么就不能等等你女儿?你还没等我给你尽孝道就这样走了,怎么就不知道享福气呢……”
郝菲然听到这个声音,不敢在哭了,赶紧抓住苏微暖的手臂,对着她摇头,“小暖,我们要好好的送走外婆,你一定要控制好脾气。”
苏微暖看了郝菲然一眼,很肯定的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发脾气的,我就是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郝菲然见苏微暖没有那么情绪激动,就一点点松开她的手臂,“那你过去吧!别冲动啊。”
“嗯!”
苏微暖朝着刚来悼念的温晴和徐大陆走过去,徐大陆拿着一个花圈,很不礼貌的将花圈往前面一扔,嘴里骂骂咧咧的。
“死了就死了呗?连个房产证都不舍得拿出来,现在还要花我们的钱买花圈,真是个顽固的死老太太。”
“大陆,说那些干吗?妈都去世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徐大陆不放声生气去了,温晴看到苏微暖走来了,指着她鼻子就骂起来。
“是你害死了你外婆?为了得到房子,收了礼金,你竟然害死了你外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啊,大家快看看她是多么恶毒的女人啊。”
苏微暖走近温晴,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勾唇笑笑,“温女士,我让你感受下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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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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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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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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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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