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逮住时机和他说那地、那钱的事,这鬼家伙,每次提到就语焉不详,她实在不放心。打宋壬几次电话,没人接听,发短信也不回,赵凤凰的无名怒火再次涌上来,最近,她的肝火很旺,屡屡发无名火,她固执地再次拨打,不接通,绝不罢休!她大口呼吸,强迫自己耐住性子,一定要等到宋壬接听。终于,宋壬接听了,还没等她开口质问呢,话筒那端传来年轻女人放肆的调笑,赵凤凰最听不得这淫荡下作的靡靡之音。她没法不联想到如青,难缠的骚狐狸精一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要掀起一股腥臊的味道来。
赵凤凰气得七窍生烟:”你龟儿子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快给老娘回来,有大事,钱算不算大事,你的那块地算不算大事?”赵凤凰的语气嚣张,像在呵斥下人,不带情感,听得正在酒场痛快取乐的宋壬满肚皮窝囊气。那块地和她有啥关系,这婆娘硬要分走一大半,凭啥嘛。宋壬才不肯就此服软呢,他冷着脸打着哈哈:“好,好,我回来就是了,你等我。”
赵凤凰要的就是他这话,“哼,谅你龟儿子也不敢不回家!”她冷哼着,气鼓鼓地挂断电话。气归气,怒归怒,赵凤凰还是做好妻子的本分,去泡醒酒茶,切好水果放在桌上,换上俗不可耐的粉红肥大丝绸睡袍半躺在床上。电视节目播放着老掉牙的肥皂剧,她无心细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实在熬不住困,先睡过去。
睡梦中,赵凤凰被清脆的高跟鞋来来回回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响声惊醒了,她警惕着,蹑手蹑脚溜下床,偷看外面,不看则已,一看就怒气上涌:色胆包天的宋壬竟敢将臭不要脸的妖精带回家!这龟儿子瘫倒在沙发上,可能酒精发作,衣服松散,一位眼生的年轻漂亮女孩穿着高跟鞋跑前跑后为他斟茶倒水,熟门熟路,倒像她是这房子的女主人。
室内开着暖气,她听见宋壬张嘴呼喊:“我口渴,快,我要喝水,我的宝贝。”个子高挑、苗条的女孩穿着黄色大衣,桃红羊绒超短裙,粉色桃心低领羊毛衫,白色高帮靴子,一头乌发束在脑后,扎了个浑圆的发髻,精巧的瓜子脸薄施粉黛,细长的凤眼,唇上是流光溢彩的浅紫口红,好一个媚眼如丝的时尚摩登美女。她顺手脱掉大衣,露出粉色紧身羊毛衫,把粉脸映衬得春意盎然,露出深深的乳沟,两只小兔子在羊毛衫里不安分地跳动着。这女孩是黄金,她将宋壬的头搂在怀里,像母亲给孩子喂水,宋壬大口大口吞咽着,酒意淡了些,他靠在暖和喷香的黄金胸前,就如窝在母亲子宫的婴儿那般自如。
黄金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烈了,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酒意又醒了一分,睁开布满红血丝的泡眼,坏笑着一把抓住黄金的小兔子调笑:“哎哟,真舒服,我宁愿就这样醉在你怀里永不醒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黄金也放浪地笑了,用手去撩拨他:“你要真愿意,那我就天天过来陪你呗。”赵凤凰气得头发根根倒立,耳内响起阵阵轰鸣,她再也看不下去这不堪入目的春宫画面,浑身战抖着站立不稳,强撑着按住桌子边沿,不让自己倒下。
使出吃奶的劲闷声嘶吼:“宋壬,你这个混球!”顺手将桌上开得茂盛的水仙花掀翻在地,一阵剧痛袭来,她吃不住痛,死死捂住胸口,翻滚在地惨叫起来。花盆落地的哗啦声,让宋壬的酒彻底醒了,他本能地从包里翻出钱夹,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黄金手里,惊慌地催促她:“哇,我他妈的糊涂喝醉了,忘记老婆在家,你快走!”黄金早被赵凤凰粗哑的嗓音吓破小胆,花容失色,手忙脚乱捡起大衣,搭在手臂上,踉踉跄跄开门跑出去。
“老婆,老婆,你别误会,我喝多了,走不动,人家好心送我回来。”宋壬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半跪在她面前求饶,他是真怕赵凤凰生气犯病。
晚上高兴,白酒、啤酒喝杂了,也醉了,谁想到黄金会扶他回家呢?要是清醒,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赵凤凰心口疼得厉害,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和年轻美貌的女子调情,他又何曾对她这般柔情过,她能不受刺激吗?她能不激动能不愤怒吗?“药,快,药。”赵凤凰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双手捂住胸口,身子蜷缩一团,痛苦地呻吟着。宋壬吓得酒意全无,他是害怕啥就来啥,果然犯病了,他急忙跑到卧室,拿出梳妆台抽屉里放着的速效救心丸药瓶,蹲在赵凤凰身边,扶住她的头,把药丸倒在手心,刚要给她喂药,脑中激灵,猛然缩手停住。琇書蛧
他突然改变主意,快速抖动着,把药丸一粒不剩全部倒进瓶内,搁在一旁,拍打她肥胖的脸庞,冷漠地质问:“说,林幽兰的失踪是不是你指使的?”问这话的宋壬很理性,根本不像喝醉酒的人。赵凤凰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强力撑开眼皮,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她懂他的心思,可她不怕他,他们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大胆承认:“是,又怎么样?快,快,给我吃药。”她哆哆嗦嗦伸长手想去拿药瓶,被宋壬挡开。
他再次焦急地逼问:“那,她人呢?”“我,我哪知道?我只要朱大头,捅一刀,不给弄死,给她血的教训,让她生不如死。”赵凤凰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明真相。“朱大头?你他妈的,还和这些亡命之徒交往?”宋壬最烦与朱大头这样的真流氓打交道。“他,不找他,找哪个?他身背命案,四处逃亡,为了钱,啥都干,反正,他坏事干得多,不在乎多一桩,少一件,为了报复,他还强暴过林幽兰呢!哈,你以为的女神,纯洁的公主,狗屁,早他妈被人践踏了!快,快把药给我。”赵凤凰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气息紊乱不匀,她解气地傻笑着,再次伸手,明知无望也要垂死一搏。
“啥?你说林幽兰,被他祸害过?这狗日的朱大头逍遥法外了?”宋壬不敢相信残酷的真相,咬牙切齿痛恨着。
“就是,在糕点店门口,金一不是和朱大头打架?林幽兰帮忙,他记恨着呢,唉,朱大头,也是罪有应得,酒店的交通事故,被货车碾死的人就是他。”就这当口,赵凤凰也不忘幸灾乐祸,她气咻咻地惨笑着,气息微弱急促。
宋壬怎会不记得?为了替金一解围,林幽兰勇敢出手,原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林幽兰的失踪、朱大头的横死……他不敢想下去——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受到这么大的羞辱,竟然默然承担?宋壬顷刻间心如刀绞,他怜惜这个女人,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子。
他更恨他的妻子,眼前这个女人,丑陋不堪,还恶毒无比!老话说得好,丑人多作怪。遂将满腔恨意转嫁到赵凤凰身上,她是制造这残忍真相的幕后推手,她该死!“你就那么恨她,非要置她于死地?她现在不知死活,你知道对于我,是多么痛苦?”宋壬怒不可遏地怒斥。“是你逼我的!”赵凤凰眼神凌厉,狠狠回敬他。这一生都没如此用过力,这一生都没如此恨过一个男人——上辈子他们应该是冤家,今世相互折磨。
“我逼你?我他妈再怎么逼你,你也不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你已经触犯法律犯罪了!”宋壬疯狂了,他也嘶哑怒吼,眼里充血,有泪流不出来。他怎么找了如此愚蠢、狠毒的女人当老婆?就为了钱?他痛不欲生。
“触犯法律?都是你逼我走上这一步,我赵凤凰是长得丑,可我安守本分,恪守妇道,没去勾引谁!你既然娶了我,就不该嫌弃我,我这过的什么日子,你最清楚,我父母把全部家当给我做嫁妆,你还不满足?”赵凤凰缓过劲来,她爬过来蜷缩在宋壬身下,抓住他的裤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号啕大哭。宋壬双手抱住头,任由她哭,厌烦得不愿再看她一眼。
“说得轻巧,全部家当?那省城的房子、画廊的产权为何不写我的名?为何公证是婚前财产?”宋壬看穿她的把戏,轻蔑地回击她。
“我是想写,是我爸不让,他说你这人太精,须得防一手,看来我爸看得准,你就为这个和我不痛快?”赵凤凰绝望了,他就真的一点儿也没喜欢过她,全是看在她家的钱上。可她是全部付出了,金钱、身、心,换回的却是这样悲惨的下场,她岂能坐以待毙?受不了残酷现实的刺激,赵凤凰心口绞痛加剧。“哼,你家老头狡猾,可再怎么防备也没有我聪明,如今的时代是我的时代,他老了,不中用了。”宋壬狞笑着不屑,他即将有钱了,比屠户老赵有钱得多,他不畏惧她,也不屑畏惧他。“啊,我胸口痛,快给我药,求求你。
“赵凤凰的剧痛大面积扩散,从胸前窜到后背,她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自打结婚以来,她可没在他眼前服过软。宋壬死死抓紧手里的药瓶,一步一步后退,赵凤凰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来,求助似的追随他,她的眼里冒出火,有愤怒,有哀求,有绝望,有可怜,汗珠从额头、眼睛、眉毛、鼻翼、下巴、嘴角处渗出来,七窍流汗,五官扭曲地变形,看上去恐怖至极。
宋壬离她一尺之远,在赵凤凰看来便是遥远的天边,“你……你真狠心,你……你就想我……死,对不对?独吞那块地的钱,是不是?”她看出他把戏逼问他,流露出无所畏惧的气势与绝望到底的冷漠。宋壬无声地俯视她,是,他就是想她死,这念头从林幽兰失踪时就在他脑海回旋过千百次,可是他下不了手,毕竟她是女儿们的母亲,是她在一步步逼他下手。
她的狭隘与嫉妒,她的爱钱如命,她的恶毒本性,不可饶恕!迟早她都会死,与其事发败露,使家族、女儿蒙羞,不如就这样,这样最好,对彼此都好。
宋壬心念转动,打定主意,走下这步险棋,他隔岸观火,她垂死挣扎扭动的身躯渐趋平复,他还是于心不忍,掏出药瓶,倒出药丸靠近她,趴在地上,扶住她的脑袋,赵凤凰躺在他臂弯里,嘴巴蠕动:“好,你……你还是……肯……对……我,对……我好,我……”话音未落,她头一软,侧脸倒过去,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宋壬抱不动她,跌坐在地,今生最爱他的女人、他最恨的女人死在他面前,老天爷真幽默,给他开如此大的玩笑,他还要隐瞒秘密:林幽兰被强暴和赵凤凰的死因,他要对所有人隐瞒,带进坟墓里去。“凤凰——”他哭叫着她的名字,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那么在乎他对她的情意,还以为她就是个性骄横、蛮不讲理、飞扬跋扈的女人,不曾想这些都是她的保护色,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丈夫疼爱的平常女人而已。
她要的也不过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相亲相爱一家人团圆幸福罢了。他明明可以给她,可他没有,他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她的钱,开始即是,这样功利的开始,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宋壬并不悔恨,只是捶胸顿足地干号,流不出半滴泪水。金一听到赵凤凰的死讯,错愕不已,连声追问宋壬到底怎么回事,宋壬一口咬定,她是冠心病突发猝死。金一愣了半晌,忙给如青打电话,说不出来什么缘由,他以为这件事对如青是个机会——他还是想如青过好,她现在孤儿寡母,不容易。“如青,你的机会来了。”金一提醒她。
“哈,你关心你自己吧,我的事,别操心。”如青轻笑着并不领情,她正在水疗会所做身体护理,有了新的目标,自顾不暇。玫瑰精油的香薰,轻柔的音乐,让她渐入梦乡,回到从前衣食无忧的日子,金一打断了她的好梦,她有些恼怒,赵凤凰的死讯令她又开心得想放声高歌,林幽兰失踪,赵凤凰猝死,一个个强大的对手都自我消灭了。
宋壬,看来你还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又或许是我们缘分未尽。如青神情愉悦地自我陶醉。本想拨打给宋壬,想想这个时候,宋壬应该非常忙碌,暂且放过他,眼下,专心应对好杨爱墨,倘若杨爱墨这头没有搞定,再找宋壬也不迟。如青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她自信且不甘心,宋壬,她就是要和他耗上,没了老婆,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和借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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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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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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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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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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