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和他又没交情,还替他说啥好话,猫哭耗子假慈悲!”如青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情绪低落。宋壬正想张嘴分辩,“开门,宋壬。”赵凤凰的破锣嗓音在外边响起,门被擂打得咚咚响,宋壬的脸唰地白了,他拖起如青催促她:“快走,快走。”如青嘴硬:“我不走,我不走。”想赖在椅子上,还是抵不过宋壬的力大无穷,甩开他的手,狠声反抗,“我有腿,我自己走!”
如青来到门旁,刚把门打开,赵凤凰一头冲进来,黑红的脸涨成茄色,她手指哆嗦着指着如青,话也说不连贯:“你,你,不,不要脸,还免费送货上门,真下贱!”如青轻飘飘地把赵凤凰的手拨开,笑嘻嘻地靠向宋壬故意撒娇:“是啊,我就是不要脸,你不知道吗,我天生不要脸,你说,该怎么办呢?”她今儿来,就是要气宋壬,气赵凤凰。宋壬不提防如青来这一招,像被火苗烫伤,怪叫着跳开,和如青保持距离。暗中叫苦不迭,冤家路窄,这两盏不省油的灯,硬碰硬,他夹在中间该如何收场?赵凤凰看宋壬怕事的怂样,有了底气,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指挥宋壬:“老公,把这个狐狸精给我轰出去,告诉她,要她滚远点,以后都不准来找你!”
她是存心要绝了如青念想的后路,杀人诛心。宋壬左右为难,当下之计,只能如此了。他虚张声势地冲如青怒吼:“你给我滚,滚远点,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如青没有赵凤凰想象中的伤悲和哭泣,她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泪花流过脸颊。听着她瘆人的笑声,宋壬脊背发冷,冷汗流淌,痛苦地不敢看她。如青见到自己钟情的男人宋壬在赵凤凰面前哈巴狗般的奴才样,她的心在滴血,勉强维持着高傲的神情,正眼也不瞧赵凤凰,以花蝴蝶的凄美姿态翩然而去。赵凤凰这才松了口气,像扎破的皮球无力瘫坐在椅上,她额上涌起黄豆般大的汗珠,虚弱地朝宋壬呼喊:“我痛,我心口痛。”宋壬从未见她这样脆弱,连忙扶住她:“你怎么啦?”“我心口痛,送我到医院。”赵凤凰强撑着。ωωω.χΙυΜЬ.Cǒm
“来人,快打120急救!”宋壬大声吩咐手下人,奋力抱起赵凤凰让她平躺在沙发上。金一个展在绣城如期举行,宋壬通过京城朋友重金邀请美术界重量级人物张海潮到场,可惜张大师行程满档,只有开幕式的第二晚才会前来。久不露面的杨爱墨不请自来,价值连城的玉扳指竟然被林幽兰这娘们顺手牵羊了,他何曾吃过这等暗亏,私下四处打探林幽兰的下落无果。得知金一画展消息,他怀抱侥幸心理,亲自飞来,混杂在画展开幕式的人潮中。杨爱墨谁也不认识,一个人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无聊地摇晃着茶杯,东张西望。如青盛装出场,装扮妖娆。朱砂红唇,狭长眼线,勾魂摄魄,紫红蕾丝长旗袍,镂空后背勾勒出牡丹花,外罩纯白狐狸毛披肩,云鬓高耸,耳边垂吊着金蝴蝶耳环,晃动着耀眼的风情,步步生烟。她是铁了心要成为全场瞩目焦点、社交皇后。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吴来喜破产的噩耗传遍她的姐妹圈,名利场的女人们势利、现实,如青遭遇到她们的冷漠,她从未感受到吴来喜对她的重要性,不,是吴来喜鼓囊囊的钱包的重要性,原以为跟了个有钱人,就一世无忧了,谁曾预料,这有钱人也会变成没钱人。她内心更加不平衡,更加不愿服输,恨极了身边人,吴来喜、宋壬、赵凤凰。画展上,赵凤凰正迎接客人,她也特意装扮一新。她才出院,她有遗传冠心病,最易猝死的心脏病,需要清淡的饮食和平和的心态,偏这两样,她都做不到。赵凤凰老远就见到花枝招展的如青,无名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寻找宋壬的身影,要宋壬去把如青轰出去。
“不知羞耻的骚货!”宋壬正在商议事情,赵凤凰也不管现场状况,扯过宋壬的胳膊向外拽,“你干吗呢?等我把话说完啊。”宋壬气恼得很,这女人怎么看不懂形势呢。“快去把骚狐狸精轰走,我看到她就胸口发闷!”赵凤凰指向如青婀娜的背影狠声说。
“宋老板、宋夫人,你们夫妻真是同心呀。”如青似有感应,她转过身来,香风缭绕,风情万种,宋壬贪婪地吸了口气。如青伸出戴了玉扳指的手,撩拨发丝。他们夫妻联手强行赶她走,她所受的羞辱,怎能忘记?圈内友人都知晓她的靠山吴来喜倒了,躲着想看她笑话和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她可不能自己先倒下来,宁愿心中流血,也不愿眼里流泪。这就是出来混的生存法则,她需要证明给别人看,她樊如青离开吴来喜同样玩得转。“欢迎吴太太光临指导工作!”宋壬勉强挤出苦笑,打着圆场。如青高傲地抬头,鼻孔冷哼。一声吴太太,也让她心生恨意,她还是吴来喜的女人,一个羞辱性的标志。
“你来干吗?又没请你来,真不要脸。”赵凤凰才不客气呢,她低声咕哝着,不幸被如青听见。
“我,我来看金一的画呀,他是我父亲的徒弟呢,不要那么快就忘记了哦!还有,我就是这样不要脸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如青厚着脸皮向赵凤凰斯文有礼地撒野耍泼,根本不把赵凤凰的愤怒当回事。眼看两人就快打起来了,宋壬正想脱身离去不管,杨爱墨起身过来,他注意到如青手上的玉扳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真漂亮,又有气质,就如这里的画。”杨爱墨嘴上抹蜜地夸赞如青,眼睛瞟向她的手。如青本来心有怒火,见到眼前着装不俗,气宇不凡的男子与她主动搭讪,女人的虚荣心和骄傲让她顿时满面春风,柔声回应:“你好。”宋壬见他手腕戴的名表,凭借直觉猜出应是位收藏的豪客,忙拿出名片热切招呼:“你好,我是画廊负责人宋壬,很荣幸认识你。”
“你好,鄙姓杨,名爱墨,从南方来,也偶尔玩玩,收点喜欢的作品。”杨爱墨也伸出手,自我介绍。
“哎呀,杨老板,久仰久仰!”宋壬说着客套话,察言观色,见这位杨老板对如青兴趣更浓,忙给如青介绍:“这位杨先生是大收藏家。”
“幸会,幸会!”如青矜持地微笑,半弯腰与他浅浅握手。
“这位是樊如青女士,樊女士的父亲正是金一的师父。”宋壬的辞令颇有外交官的风范,严谨准确。如青向宋壬投以赞许的眼光,终于不叫她吴太太了,卸下吴太太的累赘称号,她浑身轻松。赵凤凰在旁,很不是滋味,这个狐狸精,就会缠男人,这些男人也是眼浅,但凡见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就不放,哼!她甩手拉走宋壬。杨爱墨见惯了黄脸婆的嘴脸,不予理睬,保持着风度和如青站着交流。如青从包里抽出印刷精美的卡片,递给杨爱墨。
“如意馆?这名字很有诗意,和樊小姐人一样,充满了诗意。”杨爱墨不失时机地恭维着如青。如青许久未曾得到男人的恭维了,惬意非常,她忘形地笑着,不顾辛苦包装的端庄形象。“你得空来坐,我请你喝茶。”如青飞了个媚眼袅袅离去。她知道对付男人,不要一扑而上,迂回转折才真正有诗意。“一定,一定来!”杨爱墨站立原地,信誓旦旦。他的玉扳指价值连城呢,套在她手上,他当然要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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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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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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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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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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