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被新娘子那边的人拉着去喝酒了,轻尘和段译两个男方家的朋友坐在一桌,她以为段译会和她说些什么,但他没有,酒席要结束的时候段译提前走了。
轻尘在酒店外面等着章一送完客。
“这就走了?”章一脸红脖子粗的问她。
“得走了,店里还有生意。”她答。
章一点点头,回头搜罗了一圈像在找什么,没找到就开始嘀嘀咕咕,“段译人呢?”
轻尘接了句,“他提前走了。”
“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走,臭小子。”章一说话喷了些酒气出来,轻尘没有避开,倒是新娘子拉了一把他,对轻尘歉意的笑笑。
“我得走了。”轻尘看了眼手机,下午一点,这个时间回去,到潼市刚好傍晚时候。
章一没有应她,半响才说了句。
“段译这些年也不好过。”
轻尘攥着手机的手突然一紧,顿觉一股凉意由脚底而生,随后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冻住一般的冷。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有条微信消息,是店里的店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新娘子知道两人有话说,识趣的走开了。
“轻尘,哥问你一句,你说过去了,那你心里那道坎过去了吗?”
见轻尘没说话,章一又继续问。
“要是过去了,你怎么五年都不回春熙路一次。”
轻尘笑笑,“不回来是没时间回来,我在那边挺好的。”
章一见她逃避话题,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你知道段译在潼市工作吗?”
“昨天听说的。”
“他之前在芜城做的挺好的,他们公司开分公司到潼市,他就跟着去了。”
段译大学时候和别人合伙创业办了个公司在芜城,轻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竟然也能开分公司了,不过这不就是段译,能成事的男人。
轻尘:“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三年前就去了潼市了。”
*
再有两个星期就是春节了,轻尘开车路过,看到马路两侧有许多家摆摊的,卖春联,贴纸,鞭炮的。
等红灯的间隙,她抬头看了眼绿色的标识牌,春熙路右转前行两百米。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摩擦了两下,她踩下油门直直的走了。
快上高速的时候,有辆黑色的吉普打着双闪超过轻尘,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区停了下来,段译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了。
他伸手冲轻尘摇了摇,轻尘车速减慢,把车停在了吉普后面。
段译见她停下了,回车里拿了个纸袋子出来,轻尘裹紧衣服下了车。
“你不是走了吗?”她问段译。
段译摇摇头,“去买东西了。”说着把袋子递给她。
轻尘接过袋子打开,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棕色的纸袋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白色的桂花糕。
“你不是爱吃这个,给你买了点,带着回去吃。”他轻描淡写的说。
“谢谢。”轻尘呐呐地开口道谢。
“走吧,路上小心点。”他叮嘱轻尘,眼睛瞟了下轻尘露出的半截腿,“多穿点,别为了好看把自个弄病了。”
“好。”她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答应着。
袋子被她捏出声音,她连再见都没说,快步回了车上,而后泪流满面。
很奇怪,明明已经分开五年了,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林轻尘想哭,会因为他的一碗银耳羹和一包桂花糕流泪。
思念无声,却在见面之后把她击溃不成军。
桂花糕还热着,轻尘捧着袋子尝了一口,是春熙路路口卖的桂花糕,味道没变。混着眼泪咽下桂花糕,轻尘发动了车,看着白色轿车走了,段译掉头回了临城。
*
临城的火葬场在郊外,火葬场外围有个墓园,规模挺大。段译把车停在门口,走到保安室门口给大爷递了杆烟。
“来了。”大爷和他打招呼。
段译点点头,把火给大爷点上后,径直走进了墓园。
轻车熟路的找到奶奶的墓碑,段译安静的坐了会,而后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
轻尘到潼市时刚好下午六点,她把车开到甜品店门口,店里现在不忙,零散的有几个顾客坐在店里。
轻尘推门进去,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店里的小姑娘初初抬头一看是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姐,吃饭没?”初初一边打着包一边问她。
“还没,你呢?”轻尘把桂花糕放在流理台上,转身进了隔间把大衣脱下。
“我刚准备打电话叫人送来,帮你也叫一份?煲仔饭吗?”初初问她。
“行。”
“尝一块。”轻尘把袋子推给初初,从编织篮里拿出个夹子把头发夹起来。
“桂花糕?”初初拿了块嚼着。
“嗯。”
“姐,这是临城特产吗?”
“不是。”轻尘摇摇头,“算是春熙路的特产。”
闻言,初初没有继续问,擦了手去打电话,春熙路是老板娘不能提的话题。
轻尘刚吃完饭,收拾着外卖盒,店里进来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
“你好,你们这里可以定做甜点吗?”
“可以。”轻尘把菜单递给他,“菜单里的都可以做。”
男人粗粗的看了几眼,“菜单上的都要一份,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取。”
轻尘惊讶,“您确定?”菜单上有五十几种甜点。
“确定。”男人点点头,“不行吗?”
“行的。”轻尘应下。
“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名片之类的。”男人又问到。
轻尘递了张印有自己姓名和电话的名片给他,“你可以加我微信,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好了。”
男人点头,又确认了遍时间。
“姐,他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你。”初初望着远走的背影问轻尘。
“你脑子里一天在想什么?”轻尘笑骂。
初初笑嘻嘻的,“谁叫老板娘你那么漂亮。”
“贫嘴,明儿个早点来。”她叮嘱初初。
“得嘞。”
初初陪轻尘锁了门,随后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回家了。
轻尘微信里有条好友申请。
L申请添加你为好友,后面跟了条消息,买甜品的。
轻尘通过了好友申请,这个人的头像是白色的,朋友圈也设成仅三天可见,没有发现什么信息,轻尘熄了屏幕,开车回住的地方。
轻尘住的地方离甜品店有些距离,是个老居民区,安保措施尚可,基础设施也还好,主要是价格不贵,这样的房在潼市不是那么好找了。
今年年中轻尘刚还完贷款,提了新车,买房的事还在议程上。
当初甜品店开起来的时候也折腾了一番,章一借了她钱,银行贷了款,自己手里有些存款,东凑西凑的开了起来,好在轻尘手艺不赖,甜品店生意一直都很不错,章一的钱还清,贷款还完,剩余的钱买了一张不贵的车,现在只差一个自己的家了。xǐυmь.℃òm
这么些年来,轻尘在潼市立了足,不谈有多辛苦,人生在世为活着两个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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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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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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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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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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