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着,屋里光线很昏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叶念躺着发了好一会儿呆,坐起来才发现她在唐豫州房间。
唐豫州不在床上,拿起手机,已经上午九点过。
好久没睡这么晚了。
叶念揉揉脑袋,起床下楼,瞿阿姨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她立刻起身,欢喜的说:“叶小姐你终于醒啦,早上煮了蔬菜粥,热一热马上就能吃。”
叶念低声说:“谢谢。”
环视一周,唐豫州像是不在家,瞿阿姨立刻说:“先生去公司了,他的脸色看上去还是有点憔悴,我劝他再歇一歇他也不听,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刚把公司搬到历城来,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在家待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他想去公司,谁也劝不住。
叶念沉默着去洗漱,出来,瞿阿姨见她换了衣服,疑惑地问:“叶小姐要出门吗?外面还在下雨,冷得厉害,你要买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一会儿要出去买菜,可以帮你带回来。”
叶念咽下嘴里的粥,说:“我要去上班。”
瞿阿姨愣住,因为太过意外,脸上的表情没有控制住,直白的传达出一个信息:原来小三也要上班啊。
叶念没有解释,吃完饭出门去乐颂。
好几天没来上班,领班没给她好脸色,把她狠狠训了一顿,今天下午叶念就算上班,也要被扣一天的工资。
叶念没有意见,换好衣服回到工作岗位,新来的小姑娘李媛把头发染成茶色,背的包包也换成好几千的,她觑了叶念一眼,说:“还以为你傍上大款不来了,原来是被人抓现行打了。”
叶念笑笑没有解释,李媛也觉得没意思,低头拿手机聊天,叶念没有窥探她的聊天内容,移开目光,在电脑后台看有没有人在网上订包间,刚看了一会儿,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逼近,抬头,韩梅穿着皮草画着和昨天如出一辙的浓妆走到面前。
她拿出一张VIP卡丢到柜台上,说:“要个小包。”
叶念拿卡帮她开包间,李媛立刻收起手机要带韩梅去包间,韩梅冲叶念抬抬下巴,说:“我要她带我去。”
李媛立刻八卦的看向叶念,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卧槽,原配找上门了?
叶念没理她,开好包间带韩梅过去。
进了门,叶念去开唱歌的设备,韩梅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双手环胸看着叶念质问:“昨天你为什么去医院?”
昨天在厕所韩梅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叶念,但出于多年的职业敏感,从厕所出来后,她还是感觉不太对劲,回去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两年前她见过叶念的照片。
韩梅其实挺欣赏叶念的,她长得漂亮,脑子也很聪明,如果肯听话的话,韩梅还挺想带叶念这样的艺人。
可惜,叶念不仅不肯听话,还很轴。
叶念把电视打开,没有回答韩梅的问题,公事公办的说:“下午场到六点结束,如果您要延时直接按服务铃,我会马上赶过来,您是尊享VIP,会送果盘和小吃,麻烦稍等一下。”
“我以为这两年你会学乖一点。”韩梅冷冷的说,叶念没有反应,继续往外走,手刚搭上门把,又听到她说,“唐豫州的确比那个大学老师看上去可靠得多,但你以为他真的会帮你?”
叶念停下来,回头,平静的看着韩梅。
严格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但她们交锋了很多次,两年前叶念差点死在她手里。
昨天在医院见到韩梅,想到付西泽就在那家医院,叶念还会有想要冲到付西泽面前的想法,但现在看到韩梅,叶念心里很平静。
冲动和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她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失态,徒增笑料。
叶念淡淡的说:“我只是凑巧去的医院,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宋佳岚。”
韩梅不相信叶念的说辞,朝叶念走了两步,说:“西泽被人捅伤,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警方调查发现凶手和西泽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凶手的精神状态也很正常,她在捅伤西泽的前两天正好在乐颂上班,还很巧的和你是同事,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有雇凶杀人的动机。”
韩梅能说出这句话,说明脑子里已经想过要如何把这个罪名栽到叶念头上。
许是早就认清眼前的人有着怎样丑陋的面目,叶念并没有感到惊讶慌张,她不偏不倚的看着韩梅的眼睛说:“付先生是国民偶像,而我只是一个市井小民,我什么时候和他有过过节吗?”
叶念的冷静让韩梅意外,不过她只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冷静,说:“最近发生的事,有多少和你有关你心里清楚。”
韩梅如果有证据,就不会来这里跟叶念废话,而是直接想办法给叶念扣上雇凶杀人的帽子,她只是觉得叶念可疑,想诈叶念的话。
叶念温和一笑,说:“我现在很少上网,也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付先生除了被人捅伤,还出什么事了吗?”
叶念的表情温和又无害,韩梅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却比来之前感觉更不安,想到付西泽还躺在病床上没办法下地走动,她冷着脸威胁叶念:“唐家和宋家都不会允许有干扰这场联姻的意外存在,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最好收起你那些心思,不要掺和这件事。”
她用唐家压叶念,语气趾高气昂,好像唐家和宋家都是她能任意驱使的,叶念除了乖乖听话别无他法。
叶念觉得韩梅的自负很可笑,却没多说什么,走出包间。
韩梅在包间待了一会儿就离开,确定她走远,李媛凑到叶念面前,好奇的问:“这就是你那位金主的原配?也未免长得太老太丑了吧,我要是男人,肯定也要找小三。”
李媛夸张的瞪大眼睛,叶念在后台做好记录,分神回答:“你不要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媛对探知八卦很有毅力,疑惑的追问:“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
叶念刚想回答,前台座机响起,她本能的拿起接听,说:“您好,这里是乐颂,请问……”
“念念,是我。”何政修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在你家小区楼下,你搬家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不自觉夹着一丝责怪,但叶念和他并不能算是朋友,没告诉他也很正常。
自动忽略这个问题,叶念冷淡的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何政修说:“我让朋友带了点进口的药膏,对祛除疤痕有很好的效果,昨天没来得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来乐颂接你。”
叶念说:“好。”
挂断电话,李媛挑眉,拔高声音说:“都用公家的电话聊上了,厉害呀。”
叶念没有理她,等到六点准时交班走人。
外面还在下雨,撑着伞走出乐颂,便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一直开着双闪,叶念走过去坐上副驾驶,何政修从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给叶念装伞。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寒意一点点被驱散,叶念放好伞问:“芊芊还好吗?”
何政修说:“没什么事,我帮她在学校请了假,这几天在家待着,等事情彻底解决再说。”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刚过了路口,车子便堵在路上,何政修打开车载音响,和中年人惯爱听的年代金曲不同,他放的都是时下很流行的音乐。
何政修笑着说:“芊芊总嫌我老气,上次坐我车就偷偷把我歌单换了。”
叶念说:“你一直都很年轻,不用通过这些来证明。”
何政修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喜欢跟叶念待在一起,她说话有分寸,一点儿也不会聒噪,声音也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总是有着看穿一切的通透,完全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姑娘。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车子开始往前开,何政修说:“药膏在下面,你自己找找。”
叶念俯下身拨开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一支白管药膏,除了那支药膏,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盒子,盒子包装很精致,还绑着丝带,叶念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却听见何政修说:“那也是给你的。”
叶念把药膏和那个盒子一起拿出来,猜测的问:“口红?”
何政修说:“算是赔偿你的,我也不懂色号,柜员推荐的,说是适合皮肤白一点的女孩儿。”
一般人哪有送口红做赔偿的,更何况他比叶念大这么多,算是叶念的长辈,送口红委实不合适。
叶念把口红放回抽屉,说:“我一般不用口红,芊芊看到应该会很喜欢,留给她吧。”
车子又在红灯路口停下,何政修偏头看着叶念,眸光晦暗难明,叶念垂着脑袋,装作没有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何政修问:“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叶念说:“挺好的。”
“是吗?”车子转了个弯,进入相对不那么拥堵的路段,何政修说,“听说唐豫州前几天出车祸,被追尾的车主叫靳言,是你朋友吧?”
叶念没想到何政修还会关注这件事,许是看出她的意外,何政修说:“临海市唐家可是有名的百年世家,他作为唐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又是当红女星宋佳岚的未婚夫,到历城后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因为他,你的名字现在在历城上流社会也已经流传开来。”xǐυmь.℃òm
网上的网友只能从媒体的只言片语来探知八卦,上流社会的人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掌握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
叶念有点意外,不过转瞬便接受了。
唐豫州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不会缺少关注的。
“你那位叫靳言的朋友,来头也不小。”何政修继续说,“靳家是宸市的书香世家,他爷爷是导演界的泰斗,奶奶是横扫国内众多文学奖的作家,爸爸是金牌编剧,妈妈则是得过终身成就奖的国家级演员,靳家虽然没有经商,但他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要让他三分。”
靳言的言行谈吐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叶念想过他的家境可能不一般,却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饭店服务员撑着伞过来迎接,何政修锁好车,走到叶念身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伞,很自然的和叶念共撑一把伞,意味不明的说:“能和这两个人做朋友,念念,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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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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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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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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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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