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屋外枝头上的麻雀被呼啸的狂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安的鸣叫了起来。
波风水门睁开了眼,从地毯上翻身而起,他本能的看了一眼时钟,早晨六点。
床上的少女已经不见人影,水门找到了自己的鹿皮大衣随意的披在了身上然后穿好羊绒裤和雪地靴打开房门将脑袋探了出去。
“嚯,好冷。”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吁吁吁!”马鸣声吸引了他的视线,梅麻吕正拿着一个毛刷子蹭掉马背上的血迹,灰色的中长发被狂风吹得披散飞舞。
“需要帮忙吗?”半掩房门阻挡着寒流的水门冲着少女大喊。
“需要。”梅麻吕同样高声回答:“把头绳给我,就在床头柜上,我懒得回去拿了。”
波风水门砰的一下把门关死,然后浑身哆嗦了几下就快步走向床头拿起了头绳,重新走到房门前大声喊道:“今天风雪这么大,要不今天休息吧?”
“什么?我听不见!”雪声越来越大,在水门喊了几声后,梅麻吕无可奈何只好放下了手上的活,转身走回屋中。
水门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休息?”梅麻吕上下打量了水门几眼:“行啊,把你卖了,咱就可以休息。”
说完后她嗤了一声:“明天就得交钱了,你还想着休息那?要不是为了给你缝衣服,这周的钱我早赚出来了。”
水门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铁锅倒了一碗热汤:“我是说,你休息一天吧,风雪这么大估计没有动物会冒头的,今天我多帮峰口大叔劈些木柴就是了。”
说话的同时,他把已经满是伤痕且冻疮的裂口的手藏在了身后。
“行吧,那谢了啊。”梅麻吕有些泄气的坐在了凳子上,无力的趴在圆桌上用五指来回点着木桌。
“嗯!?不对!”她一下抬起了头。
“本来就是你救的我,还拿换钱的兽皮给我缝了套衣服,我赚钱补偿你不是应该的嘛?”水门笑着先少女一步把她要说的话说出了口。
“滚!”绿瞳少女拿起汤勺朝他甩了一下。
“啊!衣服烫坏了你还得重新做一套。”水门随意的闪避了几下水滴,然后收起笑容打开房门:“我走了,你好好歇着。”
过了十几秒后,少女有些心烦的拍了下桌子,然后快步冲向房门:“回来吧你!”
风雪中,水门骑马的身影已经走远。
“团猿!”梅麻吕大吼了一嗓子。
这是她的那匹披着人皮和马皮的白骨马的名字,林泉奈起的,说这名字喜庆,本来她是不同意的,她又不吃这对cp,但这既然是可怜的本体难得的请求,她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
马匹闻声立马掉头跑了回来,然后扬起两只前蹄就把水门甩了下来。
“哎呦!”水门一下子跌到了雪里:“你干嘛啊!?”
“算了,今天你也休息吧。”梅麻吕抓着水门的腿把他拖回了屋里:“今天这天气,你要迷路了可咋办。”
“呃,谢谢。”水门觉得自己不会迷路,但他还是接受了少女的一番好意。
“谢?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少女轻拍着水门衣服上的雪:“这可都是钱呐。”
水门抽了抽嘴角,这些日子里他早已习惯了少女的面冷心“善”,善于观察的他很清楚。
少女只是外面显得很冷罢了,其实里面热乎的很呢….嗯?这话好像有点不对。
水门甩了甩脑袋,把怪异的想法甩了出去:“说到钱…明天的保护费你打算怎么办?”
“哼。”漂亮少女得意的勾起了嘴角,跑到床下扒拉出一个小盒子:“我早有准备,所谓凡事都得留一手。”
她打开小箱子,展露出了里面的珠宝首饰,这些都是她带着昏迷的水门一路逃难时抢来的。
“想不到你还藏了私房钱。”水门一脸不可思议的走到了少女后面愣愣的看着一小盒首饰:“这得值多少钱啊?”
“大概几万两吧。”梅麻吕表面得意内心酸楚。
她堂堂忍界第一杀人王居然落得个如此下场,实在是世事难料,早知如此不如先趁早去找辉夜一族,这样等她尸骨脉开始反噬后好歹还能有个后台。
“几万两!”水门瞪大了眼睛,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然,这一辈子是从失忆后苏醒开始算的。
见到少女如此富裕,水门略微的放下心来,这些钱足够用来防止意外的风险了,即便出了什么事导致他们数个月赚不到钱都不至于饿死。
要知道那群黑帮要的保护费,每周也不过两百两罢了,而他们一周的收入,如果每天从早干到黑的话,能有接近六百两。
咚咚,就在这时,木屋的房门被敲响了。
梅麻吕和波风水门对视了一眼,少女点了点头,水门靠近门的斜后方沉着嗓子低吼了一句:“谁啊?”
交保护费的日子还没到,来的不可能是收钱的黑帮,何况今天天气如此恶劣,就算日子到了也会延后一天的。
既然来者不明,那由房中的男人来出声自然是常识,这会打消很多抱有恶意者的念头,表明反抗能力很重要。
“好心人啊,求求你帮帮我们,我和同伴在大雪中迷了路,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门外立刻就传来了答复的声音。
水门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少女,然后少女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她都不带犹豫的。
你说是遇难者就是遇难者了?那我特么还是忍界第一大善人呢,从草之国到雪之国,好事做了一整路!
水门没料到这样的反应,哑然的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汤之国的,来到雪之国投奔亲戚,就在落雪镇!”
这是未白镇的隔壁小镇,两地相距不过几公里,而未白镇就在梅麻吕和水门的隐居点附近,也是水门去干活梅麻吕去卖兽皮和兽肉的地方。
水门闻言后退几步来到少女面前低声询问:“你知道落雪镇所有居民的名字么?”
“你说呢?”绿瞳少女小声但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她对水门这种不听话的举动非常不开心。
这下水门有些犯难了,无法确认对方所言是否属实,门外之人的话非常像是骗子常用的语句,这些吐露出的信息很难辨别真假。Χiυmъ.cοΜ
可在如今这个时间点,忍界即将大乱或者已经大乱,前来投奔处在偏远国家的亲戚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无疑给他们的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选择相信他们,而他们一但抱有恶意,那岂不是给梅麻吕带来了危险?
可若是不信他们,而他们真的是急需帮助的旅人,那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求求你们了,好心人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哪怕只是给一杯热水都可以啊。”声音急的像是要哭出来。
水门一时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比起自己遭遇危险,他更在意的是良心是否会受到谴责,可梅麻吕的安全同样是最重要的。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少女。
“唉,我打赌,失忆前的你一定经常被人说是娘娘腔。”梅麻吕没好气的瞪了波风水门一眼:“既然你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敢于为选择承担后果,那就交给天命吧。”
绿瞳少女拿出了一枚硬币向上抛起,在硬币弹起的瞬间,波风水门知道了内心的决定。
“坚持住,我就来。”他打开了房门。
少女低垂眼睑,将一小盒珠宝首饰重新藏在床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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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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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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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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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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