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有些诧异:“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
天机别有深意地看着燕明殊,徐徐地说:“容慧大师和他的夫人,都是南疆后人,当初萧清瑶拜师学艺的第一天,就被种下了蛊虫。”
“而她的师母冼夫人,更是在她体内种下了绝情蛊。”
“绝情蛊,一生断情绝爱,不得思情欲,长夜勿相思。”
“无情者则无恙,一旦动情,蛊虫则会啃噬心脏,则痛入四肢百骸。”
绝情蛊刚开始的时候,每年只会发作一次,就是被种下蛊虫的那一天,会发作一下,可若是时常思念心上人,发作得就会越来越频繁。
到了后来,会变成每个月发作一次,而濒临至死的时候,就会天天发作。
想来萧清瑶现在,一个月要发作两三次吧。
“什么?她体内竟然有蛊毒?”
燕明殊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已,神色变得复杂,急忙问天机:“你精通蛊毒,能不能替她解了这绝情蛊?”
怪不得,她后来见到萧清瑶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体,是短命之兆了。
“就算我替她解了这蛊毒,可她自己不想活了,我又能帮到什么?”天机释怀的叹了一声。
就算萧清瑶体内没有这绝情蛊,可她深爱谢君楼,照样是辗转难眠,相思入骨。
燕明殊动了动唇,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沉沉地叹了一声。
或许,是命数该当如此。
天机倒是不在乎萧清瑶的绝情蛊,他忍不住想到了谢君楼体内的血蛊。
血蛊乃是蛊毒之最,无药可解。
蛊虫虽然都是相生相克的,可血蛊却跟其他蛊虫不一样,此蛊如其名,依附血液而生,一旦遇到空气,就会立马产生反噬。
血蛊虽然歹毒,但它有一个潜伏期,只有当血蛊产下卵虫后,卵虫孵化成蛊时,就会迅速蚕食中蛊之人。
这才是血蛊的霸道阴毒之处,血蛊本身是没什么杀伤性的,因为血蛊要杀死一个人,是靠幼卵。
血蛊有十年的潜伏期,这十年是血蛊产卵的时候,后面十年,是卵虫的孵化期。
在蛊虫孵化的过程中,中蛊之人的每一滴血液,以至于身体的每一个血管和毛孔,都会被卵虫所填满。
所以,卵虫一旦孵化出来,就会挤破中蛊之人的血脉,死相极为惨烈!
虽然天机在南疆的蛊经上看到,说这血蛊虽然无药可解,但可以用以血引蛊的办法,来解救。
就是说,换掉人的全身血液。
这种高难度的办法,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做得到,就算是梵音和他,都是没有试过。
像上渊这种不死不灭的人,血蛊就算进入了他体内,都要直接死亡,根本就不存在幼虫破体而出的可能性。
……
在张院判的精心照顾下,再加上天机带来的药,燕明殊的眼睛能够看得到光了,但却不能见到强光。
皇帝将谢君楼的死讯封锁住了,远在边城的永嘉公主和武安王,都还不知道。
谢君楼的棺木放在王府,燕明殊迟迟没有将他下葬,皇帝虽然有风光操办的意思,但也不好跟燕明殊开口。
便让燕承业去委婉的说一下,燕明殊便同意三天后,替他举办葬礼。
裴策等人和戚云沉来武安王府的时候,燕明殊正靠在凉亭里吹风。
这几日下来,她明明是顿顿都吃的,却还是清瘦了许多,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给吹走似的。
已经快要入冬的天了,吹来的风冷得很,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戚云沉淡淡的收回目光,眼底有薄责之意。
燕明殊靠在那里并没有动,眼上覆盖着白绫,往戚云沉这般看了过来,轻声道:“别怪他们,是我想一个人坐一会。”
“你这是折腾自己,傻丫头。”戚云沉心疼她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便将披风解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燕明殊也没有拒绝,安静地躺在躺椅上,嘴唇有些发白,脸上就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看得裴曦差点就掉眼泪了,但想到戚云沉的话,她又生生地将泪水憋了回去,侧过头去调整了一下情绪。
燕明殊心思通透,知道裴曦心里不好受,她怕裴曦多想,便当作不知道,轻声问:“你们去看过小遂愿和安心了吗?”
“我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没有照看两个孩子,就要多劳烦你们替我陪着了。”
她轻轻地叹息,自从天机来了之后,她就变得不爱说话了,情绪瞧着是一点起伏也没有,闭口不提谢君楼。
连小遂愿和安心都忽略了,她心里很是愧疚。
裴曦知道燕明殊挂念两个孩子,便跟她说:“我刚刚去看过她们两个,愿儿很乖,知道你想一个人呆着,就没有跟着来,安心是十分乖巧的。”
她看着燕明殊的眼神里,有无数心疼和难过,他们现在自然是顾不上孩子们的,生怕燕明殊有个什么不好。
“那就好。”
燕明殊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荡着躺椅,婉转地说:“有些事情就劳烦阿哥多操心操心了,萧朔也好,萧旭尧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七姐,你别这样。”裴曦难过的劝了一声。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可她还是想劝燕明殊振作起来:“我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什么用了,可七姐你得振作起来呀,得替阿楼哥哥报了这个仇!”
燕明殊轻哼了一声,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都变得阴沉了许多:“我自然是要替他报仇的。”
“你是已经有打算了?”裴策连忙问道。
许久没有说话的戚云沉,迅速开了口,冰冷的嗓音听来格外清晰:“阿楼这件事,是容轲所为,事已至此,我们必须要反击了。”
燕明殊的语气听来什么波澜起伏,却令人心惊胆战:“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三日后,就要替阿楼举办葬礼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裴曦语气凝重的接了话。
“别急。”
燕明殊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羊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xiumb.com
她写完了两张纸,将纸张叠起来,分别交给戚云沉和站在一侧的卫迟:“这些是容轲的地下据点,以及红罗宗的总部和分舵,还有一些是天机卫和星宿楼的人,你们按照我给的接引暗号,联系上这些人,他们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戚云沉和卫迟看了眼纸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是天机卫的令符,见令如见人,在必要时,你们可以去跟最下角的那个人,取得联系。”燕明殊将两枚令符递了过去,眉目间都是深不可测的意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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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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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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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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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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