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芜是被这雨声给惊醒的,她并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所以屋子里只点燃了一盏油灯,可偏生她又害怕这样的夜晚。
每每风雨交加的时候,燕忱舟不管有多么忙碌,都会赶回来陪着她的,可今天,燕忱舟却没有回来。
心中忽然就有了惦念,薛芜快速掀开被子起来了。
廊檐下的几盏风灯已经被吹灭了,只留下外室的一盏油灯,关紧的木窗都被吹开了来,狂风夹杂着薄雨席卷而来。
刚起身的薛芜,倏然瞪大了眼眸。
只见光影交叠之中,一道人影站在窗前,身穿白发站在那里,头发披散开来,那双阴冷森诡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薛芜。
一瞬间,薛芜的身体就完全僵硬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眼眸瞪大来,惶恐地开了口:“你是谁?”
她吓得险些要跳起来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动,她难以按耐住那样的情绪,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我是谁?”
那道纤瘦的身影随着冷风摇摆,声音听来十分沙哑,其中更是噙着莫大的恨意:“薛芜,你将我害得这么惨,竟然还有脸问我是谁?”ωωω.χΙυΜЬ.Cǒm
油灯骤然被风吹灭掉了,外面摇摇晃晃的树枝,如同群魔在暗夜里狂舞一般,那股阴气边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了。
薛芜置身于黑暗之中,总觉得背后阴飕飕的,她惊得脊背都开始冒冷汗了,在那双阴冷双眸的注视下,她连呼吸都放慢了。
可燕忱舟不在家中,她又不喜欢身边有下人伺候,此刻那些下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她自然不能喊叫。
薛芜狠狠地吞了一口气,兀自镇定地说:“我连你是何人都不晓得,如何害过你?”
“薛芜,你别装傻了。”
那嘶哑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散开,语气森然,恨意十足:“若不是你联合钟家,我又怎么会被你逼得跳河自尽?是你害死了我啊!”
“你是燕含雪?”
薛芜顿时就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几时害死过人,听了这话,忽然想起燕含雪的尸体,就是从池子里打捞起来的。
管家还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封绝笔,燕含雪在心中控诉她薛芜和钟家勾结,被燕含雪给撞见了,所以被她杀人灭口了。
这封信也的确是太可笑了,她薛芜行得正坐得直,和钟向阳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嫁给燕忱舟后,她更是不可能接近向阳,又如何会被燕含雪撞见,甚至是要杀人灭口?
“薛芜,你把我害得这么苦,还活得这般逍遥自在,你的良心不痛吗?”
那影子被风吹得晃了几下,便开始掩着脸痛哭流涕了起来,那细长的呜咽声传入薛芜耳中,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薛芜的脸色已经发白不已了,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服,嗓音嘶哑的辩解道:“我从未害过任何人,跟你更是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你?”
“到底有没有害过我,你心里最清楚。”
那影子不甘心的呜咽了起来:“薛芜,我不甘心,我才不过十几岁,就这么被你害死了,还死得那么惨……”
哭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尖叫了一声,挣扎着要朝薛芜扑去:“薛芜,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她朝天嘶吼了一声,便一跃而起,从窗户里窜了进去,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朝着薛芜扑了过去。
薛芜忍不住瞪大了眼眸,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嘴唇发紫,她想要逃走,可脚下如同被钉子钉住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的胎象还未曾坐稳,因为受到了刺激,小腹开始疼了起来,疼得她额头冷汗直流。
就在薛芜以为自己要丧命的时候,一簇幽红色的光芒,忽然跳跃了起来,在黑暗中诡秘的浮动着,好看又阴森。
琉璃宫灯轻轻地漂浮在半空中,棕色的灯骨,乳白色的灯笼纸,上面以金砂描绘着莲花,六面六朵。
被那幽红色的灯火映照着,那金色的莲花如同漂浮了起来一般。
身段窈窕的女子从门外缓缓走来,那姿容更是精致绝艳,她轻声笑了起来,唇中念出一段古老的经文。
本来还朝着薛芜扑过去的鬼影,身体就停在那里动弹不得,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啊——你是谁——”
灯火嘶嘶的燃烧着,燕明殊一身黑裙站在那里,周身如同有阴气蔓延开一样,只听见她声音缓慢地轻笑:“据说这是一战引魂灯,世间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可焚尽世间幽灵,不如,你来试一试?”
那盏漂浮在空中的六角莲花灯,里面原本是幽红色的灯火,逐渐变成了幽蓝色,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一般,朝着鬼影慢慢地漂移了过去。
那鬼影惊得瞪大了眼睛,猛然朝着后面躲了过去,红色飘带从燕明殊的袖子里飘出,倏然卷住了鬼影的腰。
差点就把那鬼影给吓哭了,惊慌失措地哭喊了出来:“别别别,你别过来……”
丝带直接把她给提溜了过去,燕明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寒光乍现:“燕含雪,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装神弄鬼……”
……
在薛芜陷入沉睡的时候,设立在一处偏僻院落里的灵堂,白色蜡烛被风吹得忽明忽暗,一道黑影倏然落在灵堂内。
让此处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阴仄的灵堂里慢慢地响起了一道怪异的声音,让正在打瞌睡守灵的张姨娘,浑身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咔嚓、咔嚓……”
类似这样的声音不断传来,张姨娘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来,僵硬的抬起头来,微微颤颤地看向门口,咽了口口水问:“到底是什么人,还不快出来,我可不怕你啊,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有本事你就出来,咱们面对面!”
“如何见得世上无鬼?”
门被风猛地吹开了,狂放卷起炭盆里的纸钱,灯火穿堂而来,整个灵堂都阴森森的。
燕衍之冷然的站在那里,薄唇微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眸如同淬了寒冰了一般,阴森森地盯着张姨娘。
“救命啊……”
张姨娘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有什么异物从裙子里流淌了出来,惹得燕衍之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而张姨娘嘴巴里的牙齿都在打颤,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活生生地就被吓晕了过去,一句话没说完就倒下了。
萧悦溪从燕衍之身后跳了起来,看到张姨娘吓得大小便失禁,嫌弃的掩住了嘴鼻:“这么不经吓呀,没意思!”
燕衍之迈开脚步,看向了萧悦溪一眼:“拿盆热水来。”
萧悦溪从侍卫手中接过脸盆,脸盆边缘都滚烫滚烫的,她差点就将这盆水撒了,忍了一下后,她就照着张姨娘的头,毫不留情地泼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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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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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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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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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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