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女子对燕明殊的话嗤之以鼻:“我们的夙愿,也不过是嫁个好人家,在我们这里,裹小脚才有好出路。”
燕明殊微微勾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可是做什么,是能够选择的。”
“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那少女可笑的说:“我们从出身在这里开始,命运就是被注定好的,只能裹脚,母亲才能替我们寻个好夫家,嫁过去替夫家生儿育女,裹了脚,自由就会被束缚住了,你要我们怎么去选择做什么?”
行动不便,抛头露面都能换来夫家的责骂,活在这样思想下的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根本没得选择。
“那你们知道,是什么束缚你们的自由吗?”
燕明殊被这话给气笑了,戾气从眼角微微蔓延开来,她收敛了一下,才开口:“是你们如今引以为傲的三寸金莲!”
“女子并非生下来就是卑微的,并非是要低于男人的,男人怎么看你们,完全是取决于你们的态度。”
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处于相夫教子的层面上,她们自然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女人可以依靠男人,但并非要依靠男人一辈子,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世人看不起。
这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将那些女子说得哑口无言,就在这个时候,便有男子跳出来反驳了:“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哪怕是尊贵如丞相的夫人,身为诰命夫人,能够和贵妇们赏花拜佛,能够出入宫廷,但不也是在府中相夫教子的吗?
“是这么说,可女主内,并非是要以畸形审美观为主的。”
燕明殊冷笑了一声,眼梢微微挑起:“若是没有女人,你们男人又是从何处来?莫非阁下也觉得你的母亲,是生下来下贱、卑微?”
说话的男子涨红了脸色,气急不已地说:“你少在此处妖言惑众,即便是我尊重母亲,可她,还是得遵守三从四德,夫死从……”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燕衍之就一把把他的嘴给堵住了,让随从把他带到了一边去。
燕明殊提起裙子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脱下了自己的鞋子,露出了白皙好看的双足。
“我可以正常走路,可以上战场,可以跳舞。”
罢了后,她便抬脚在地面上走了起来,毫不避讳的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双足:“你们连走路都没办法正常走,只能被困在家中,若是得了个好夫君,这辈子尚且能平安,可若是嫁个不好的夫君,动辄就会遭到谩骂,你们也只能忍着,可这样的生活,是你们想要的吗?”
“如今是天朝盛世,可有朝一日,若战争爆发了,将帅临危受命,前线告急,你们该怎么办?”
“你们难道要倚仗夫家带你走,还是要靠自己这双,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脚逃命?”
“可你们要明白,生儿育女后,你们对于夫家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一旦敌人入侵,你们就是他们的累赘。”
父母包办的婚姻,妻子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孩子是自己的血脉,母亲也是生养自己的人,妻子就只能被遗弃了。
前世诸王夺嫡的时候,燕明殊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无非是恋慕你们的三寸金莲,以此来满足他们的变态审美癖好,战争若真是来临了,你们又当如何自处?”
燕明殊所说的每一个字,全都是不争的事实。
她前世就曾经见过那些男人,带着自己的老母亲和儿女出逃,唯独丢下了他们的妻子,对他们来说,妻子可以再娶,可孩子和母亲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那个时候,她便深深感觉到人性的可怕。
这些女子全都被裹脚了,走路都不好使,到时候,就只能面临死亡了。
燕明殊看着这些愣住的女子,掷地有声地问:“你们扪心自问,是否羡慕我这双脚?告诉我,你们是否真想过相夫教子的日子,若生不出儿子,就要成为千古罪人,被婆家休弃?”
对于这些人来说,作为女人能够活着,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们必须要归顺自己的丈夫,生孩子就是她们的职责。
所谓的三从四德,已经将女子所有的傲气都压住了,将毒瘤描绘成了鲜花,明明是压榨女子,却成了伟大付出。
真是可笑!
燕明殊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了,那些女子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做为一个女子,燕明殊是当真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风华绝代,丝毫不受那些旧思想束缚。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听到有姑娘哭了出来:“可是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呀,生于寒门,便只有逆来顺受的命了,我们没有资本反抗。”
反抗。
怎么反抗呢?
要是父亲是一家之主还好,可若是父亲是碌碌无为的,家中大权是掌握在老祖母手中的,浸淫了几十年的妇人,可不会对她们有丝毫心软。
天晓得,她们从出生到现在,受过多少挨打和骂声,四五岁的时候,还要被硬逼着裹住双脚。
她们怎么会没想过反抗呢?
可是出生在这个地方,是没办法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因为城内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入这里,这里就等于是一个小国家。
“没有人真的愿意裹小脚,要不是阿母说不裹脚就加不出来,我怎么会愿意裹脚?我自以为能嫁入好人家而欢喜,可到了夜里的时候,双脚疼得我只能贴着冰冷的墙角睡,我想反抗,可我没有办法。”
“我差点死在裹脚的时候,祖母还骂我没有用,嫌弃我是个女孩,对我不是打就是骂……”
她们没办法反抗,从小就没有书可以读,只知道要遵守三从四德,她们拿什么反抗,怎么敢去反抗。
这一刻,所有人潜在的委屈,全都被燕明殊给激发了出来,一个两个都诉说委屈,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在哭泣了。
她们哭得小脸发红,抱着已经弯曲的小脚哭泣……委屈,她们的委屈是潜藏在内心十几年,彻底爆发了。
那种折骨断筋的痛苦,她们是硬生生挺过来了,如今,所有人都泣不成声了。
谁愿意被裹住双足,一辈子没办法正常走路,谁愿意在豆蔻年华的时候,就被逼穿上这样的鞋子,摇摇晃晃走路?
谁不想和正常女子一般无二,自由自在的走路,而非被拘禁在家中,还要承受着男人不顺心时的打骂。琇書蛧
可她们的命运,是从生下来就被注定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要靠着父母养,怎么去争?
“别担心。”
那道清雅淡然的嗓音,从燕明殊口中飘了出来,她独有的凉淡声色,听来,却格外掷地有声:“有我燕明殊在,必定不会让缠足再迫害你们了,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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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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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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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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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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