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看到燕明殊醒来,激动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七姑娘,你终于醒了!”
燕明殊朝着她咧唇笑了笑,想要开口和她说自己没事,但嗓子眼疼得厉害,如同被人撕扯着一般,说不出来话。
时月见状,连忙倒了杯温水,喂给燕明殊喝下。
燕明殊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当时谢君楼的反噬发作了,她用心头血去救他。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
她着急地问:“阿楼呢?”
晓得燕明殊心里着急,时月连忙安抚道:“世子没事,就是受了点伤,你也受了伤,等休息好再去看他。”
两个人被带回来的时候,人都是昏迷的,谢君楼伤得比燕明殊更严重,所以燕明殊醒来得早。
听到谢君楼没事,燕明殊这才放心了一些,却是不敢耽搁,休息一会后,就要去看谢君楼。
燕明殊从醒来之后,一直守在谢君楼身边,他却始终未曾醒来,她便只能靠在床柱上睡着了,眼角的泪水还未曾干。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间,感觉他像是动了一下,被子发出了很细微的声响,转瞬又安静了下来。
而燕明殊的意识,便在这一瞬间清明。
她知道,谢君楼已经醒了!
燕明殊猛地睁开眼睛来,便见谢君楼已经靠坐在床上,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却好似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心也不再难受了。
燕明殊想,只要谢君楼还在这世上,只要他还活着,她便有了归路。
归路,便是他的心。
最后还是谢君楼先开口,男人这般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得没了调子:“我以为,我会死在山洞里。”
燕明殊心里忍不住的难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没事了,都回来了。”
男人偏着头心疼地看着燕明殊,眸光深邃幽暗,难过地问她:“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只记得,是燕明殊的心头血,缓解了他的痛苦,后来,燕明殊就晕了过去,但最后,好像又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
燕明殊摇了摇头,嗓子还是有些嘶哑的:“那个时候,我疼晕了过去,昏昏沉沉之间,像是被人摔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那种痛感,现在还是清晰的呢。
燕明殊当时并没有醒来,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被人摔出去了,还在昏迷中的时候,她就感觉全身疼得厉害。
全身骨头差点就散架了,想要醒来,可眼皮沉重得厉害,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来。
听时月说,她这一昏迷,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能够让她昏迷这么久,那想来,真是伤得不轻啊!
谢君楼把她抱到了怀里来,指腹轻轻地从她脸部轮廓上划过,笑得却是有些尴尬:“我记得你昏过去后,我似乎,癫狂入魔……”
“呃。”
燕明殊愣住了,疑惑地问他:“不是说我的心头血,能够缓解你的痛苦吗,为何你还会癫狂入魔?”
“是这么说。”
谢君楼眸光深邃地看着她,并没有跟她说太多。
对于天谴的反噬,燕明殊的心头血,的确是可以缓解他的痛苦,但他离开云巅之上,这是给他的另一重惩罚。
这样的惩罚,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见谢君楼并不愿意多说,燕明殊也没有去问,眯着好看的眼眸,哭笑不得地问他:“那如此说来,是你将我给摔出去的了?”
“好像是。”
谢君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抿唇无奈地笑了,双手上的伤口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那撕裂的疼痛感。
十分清晰,像是刚刚发生过一般。
因为谢君楼承受这些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神智的,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癫狂发疯的,隐约记得,反噬的痛苦刚缓解,另一重痛苦就覆盖而来。
把他的理智,压住了!
只是他之前从未用过心头血,所以,不知道痛苦被心头血压制后,降给他自己的惩罚,是什么样子的。
燕明殊故作生气地掐了他一把,撇着嘴说:“没良心的,想要我死,就直接说,我自会把命掏给你。”
她的确是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醒来骨头就跟散了架一样,大概真的是因为谢君楼发疯,把她摔成这样的吧。
还真是疼呢!
“惯会胡说,我如何舍得你死?”
谢君楼看着她邪魅地笑了,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沙哑:“七七是我的心头肉,这辈子,我是败给你了。”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是站在权势最顶端的人,也算是活了两世。
可不管是哪一世,这个颦笑婉转间,可以艳惊天下的姑娘,始终都是他心尖上的朱砂痣,抹不掉,挖不走。
遇上这个人,不管他经历了多少苦难,他都不曾后悔过。
“我也从未想过,最终成为我致命毒药的,是你!”
燕明殊握住了谢君楼的手,心血开始沸腾了起来,那颗心脏都无比欢呼雀跃:“就算你是致命毒药,无解,我也心甘情愿地吞下去!”
爱本来就是一味致命毒药,就算是毒入骨髓,也心甘情愿,无处可逃!
谢君楼就着薄薄的黑暗,看着她那双妩媚的眼眸,心里忽然难受了起来,哑声问她:“还疼不疼了?”
燕明殊摇了摇头:“没事,已经不疼了。”
“乖,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谢君楼把她往怀里带得更深,嗓音是哑得厉害,不要说用心头学了,哪怕让她掉一滴眼泪,他都难过得不得了!
她将刀子扎在自己心口,却如同用刀子剜着他的骨肉,他尚未流血,心却已经痛苦不堪了。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你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燕明殊摇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这反噬本来就该是她承受的,她只不过是替他缓解痛苦,所做的,都不及谢君楼的十分之一。
“绝对不行!”
谢君楼的语气重了很多,眸光紧紧地把她锁住,嗓音柔软,心疼无奈:“我心甘情愿的事情,你无需这般愧疚。”
“爱一个人,从来不问值不值得,莫说心头血,你便是掉了一根头发,我都舍不掉,更遑论心头血?”
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但若是用她的血,来缓解自己的痛苦,谢君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已经有了一次,他不愿再有第二次!
燕明殊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碎了,眼睛更是疼了起来:“你都说自己心甘情愿,那我也是心甘情愿,又何尝不可?”Χiυmъ.cοΜ
“要我看你疼,我心里也更疼。”
她宁愿和他一起痛,要是让她看着他疼,她做不到!
当初她许下了誓言,生死一体,同去同归,可是现在,谢君楼却是不肯让她承受,既然如此,他还来纠缠她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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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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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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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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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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