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喜席卷陈子都全身,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大郎啊,你也早些歇息,别累着了。”
沈大郎不勉强他,而是把棋子收起来,边收边道:“我还好。”
瞅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陈子都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呐!”
瞅瞅这小年轻,连着下了两天棋,一点疲态都没有。
哪儿像他,一把老骨头都得累散了。
陈小桑觉得跟年轻没关系。
按照身体的年龄来说,她比沈大郎还年轻,可她看一天书也是很累的,而且还需要睡足才行。
还有几个树,干一天活都累得不行,晚上倒床便睡。
沈大郎干完一天体力活,晚上还能电油灯看大半晚上的书。
陈小桑觉得是沈大郎精力充沛。
陈子都帮沈大郎把棋子规整好,打着哈欠对陈小桑招招手:“走吧,我送你回屋子。”
陈小桑连连摇头:“我还要跟大郎哥说话,子都哥你先回去歇息吧。”
“那成,我等你说完。”陈子都摆摆手。
陈小桑觉得他已经累傻了。
她也不管他,压低声音跟沈大郎咬耳朵:“大郎哥,明天你自己读书吧,不要对弈了。”
沈大郎不太乐意。
难得有位懂围棋的人能教教他,若是此时不学,后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这种机会。
不过,他还是问陈小桑:“为什么?”
“子都哥累惨了,你看他,已经坐不直身子了。”陈小桑往陈子都那边使眼色。
沈大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陈子都眼皮都半开半合了。
县老爷昨晚怕是没睡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累?
沈大郎看着桌子上的棋盘,拧了眉头。
因着他比较弱,陈子都每局都能在一个时辰内赢他,所以棋局比较多。
昨天一整天下来,下了七局,今日下六局,已经算进步了。
“你把他累狠了,下回他怕你,不愿意跟你下棋了,你就不能进步了。”陈小桑小声嘀咕。
就算薅羊毛,也得等羊多长点毛了慢慢薅嘛,总不能一回薅秃了。
沈大郎觉得陈小桑说的有道理。
把陈子都送出去时,还是没忍住劝他:“县老爷晚上早些歇息吧。”
陈子都以为沈大郎是宽慰他,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他笑着应道:“我回去便睡了,大郎,你一会儿也该睡了吧?”
沈大郎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应道:“太早我睡不着,再看两个时辰书吧。”
陈子都:“......”
他多什么嘴!
挫败的陈子都把陈小桑送回她房间,便又找到昨天晚上守夜的护卫。
“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护卫想也不想便道:“子时三刻熄的灯。”
子时三刻,上半夜都过完了。
陈子都悲愤了。
他天黑没多久去睡觉,天亮才起床,跟沈大郎下一天棋。
明明沈大郎棋艺不行,跟他对弈要绞尽脑汁。
一天下来,他累个半死,沈大郎精神奕奕,还准备再看两个时辰的书才歇息......
累极了的陈子都失眠了。
他想着自己十几年寒窗,名师指点,拼尽全力才考得进士。
而沈大郎呢,只是在陈家湾的村学,由一名普通的秀才指点。
琴棋书画,竟然都只靠看书自学。
越想,陈子都越睡不着,睁着眼天亮了。
陈小桑睡足了,穿好衣服,梳洗好出门,沈大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下楼,看见陈子都的背影后,便走过去坐下。
才要打招呼,陈子都惨白着脸,挤出一个阴测测的笑:“你们起床了?”
陈小桑被吓了一跳。
再一看,陈子都眼底两团黑黑的,脸上的法令纹深得好像脸要掉下来了。
“你昨晚做贼去了?”
陈子都梗了下,瞪陈小桑:“别胡说!”
“那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陈小桑转而关心问他。
陈子都有气无力道:“昨晚失眠了,头痛。”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沈大郎自觉被陈子都教导了两日,当他是半个先生,便关切问他:“县老爷忧心什么事?”
忧心你啊!
陈子都心里咆哮,又不能说出来。
他一个大老爷们,大晚上想另外一个大老爷们,还想得睡不着,传出去不得让人想入非非?
娘里娘气!
陈子都抓了包子,泄恨一般大咬一口,才含糊道:“没事。”
陈小桑便道:“放心吧子都哥,我很厉害的,等吃完早饭帮你治治,很快你的头便不会痛了,你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陈子都嚼巴几下将包子咽下去,坐直了身子问:“我去睡觉了,谁陪大郎下棋?”
“今日不下棋了,我自己还有不少书没领悟透。”沈大郎解释。
陈子都双眼发亮:“不下棋啊?也是,都下了两个整天棋了,该看看书了......好好看书总归是好的,啊哈哈......”
陈小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感觉没发烧后又默默收回手。
完了,这位县老爷好像有点傻了。
自从知道今儿不用下棋,陈子都精神恢复了不少,连嘴里的包子都变香了。
他一连吃了六个大包子,喝了一大碗白粥,才满足地跟着陈小桑回了他房间。
陈子都以为陈小桑是要帮他按按头,谁知她再回来时,手头抓着一个厚厚的布包。
瞅见那布包,陈子都迷了眼。
这不是大夫们常用来针灸的针包么。
正想着,陈小桑把布包打开,针反的光差点晃瞎他的眼。
陈子都忍不住往床里头缩了点,强忍着语气里的颤抖问她:“你想做什么?”
“你头痛,我给你扎针呀。”陈小桑理所当然道。Χiυmъ.cοΜ
陈子都抓紧了被子,抱有一丝侥幸问她:“你要扎我的头?”
“是呀,头痛失眠嘛。”
“你以前扎过别人吗?”
“扎过草人。”陈小桑点了油灯,将针往上头烧,边烧边安慰陈子都:“我已经练过好多次了,已经很熟练了,大郎哥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怪!
草人和人能一样吗?
不一样啊!
这丫头万一扎错了,他一不留神就变成一个傻子了。
万一再倒霉点,一命呜呼了可咋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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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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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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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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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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