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氏还戴着绢花在村里晃悠,全村人都知道,这会儿想起来,一个个又稀罕起陈小桑。
“是个孝顺的。”
陈小桑笑得露出一口缺齿,脆生生道:“大娘的孙子孙女更孝顺,干活好厉害的!”
谁不想听别人夸后辈哦,被夸的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村里人一个个逗陈小桑:“等你嫁人了,你爹娘可就难受喽。”
陈小桑就道:“我要长大了才能嫁人呀,还要好久好久呢。”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还想逗她,新出生的四柱好似对自己被忽视了很不满,在婆子坏里“哇哇”大哭。
这一忙活就到了半夜,村里人都离开后,李氏打发了几个孩子去歇息,大人们收拾屋子。
普通人都睡了,有人睡不着。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揉揉眼睛,又拿了范浔的奏折看。
中部几个省已经快一年下雨了,不少百姓忍饥挨饿,他派范浔去走了一圈,带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
若是只有旱灾,他拨银子也就是了,可这银子拨下去,层层克扣,到底下还能剩多少?
按着范浔那说一半留一半的性子,能说得这么严重,怕是实际情况更糟糕。
范浔是什么人,那就是个泥鳅,滑溜得很。
朝堂个个关系盘根错节,就范浔能独善其身,片叶不沾身。
单单这个能耐,皇帝就得堤防三分。
可真到了这种复杂灾情,就得派他这样的泥鳅去钻泥巴,给他探探虚实。
范浔这一钻不得了,底下小官小吏山高皇帝远,各个贪得盆满钵满。
皇帝想来想去,还是得维稳,先把灾情度过再动手。
可又不能由着他们拆他的台子,最好来个杀鸡儆猴。
丰都县的县令当这只鸡最合适,一来丰都县灾情没那么严重。
二来嘛,满桌子按了手印的卷宗,不宰他宰谁?
还有那个臭脾气的沈兴义,竟然躲在丰都县了。
他要是不清理了县令这个贪官,沈兴义指不定在背后骂他治国不行。
念头一起,皇帝直磨牙,当晚派人去丰都县捉人。
沈兴义可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他今儿也不去卖猪肉了,带着儿子扛着半只猪去了老陈家。
这重礼可把陈老汉吓了一跳,坚决不收。
沈兴义大嗓门嚷嚷:“老哥家又是暖锅又是添丁,还有拜师呐,三个礼合在一块儿,不多不多。”
院子里的人看看各自挽着的篮子里几个鸡蛋,或者一小块布,顿时觉得拿不出手了。
这怎么跟人比哟!
陈老汉想到这一茬儿,低声跟沈兴义解释。
谁知沈兴义一点不在意:“你还供我家大郎吃喝了,我给你送点肉怎么就不行了?
你不收,我拿去卖了挣的钱也是给大郎买几本破书,白费钱呐。”
旁边的沈大郎听不下去了,才要进屋子,就被陈小桑拽着往她的新屋子跑。
沈大郎几次想挣脱她的手,又怕吓着她,硬是忍住了。
陈小桑很高兴得指着两件挨得很近的屋子,骄傲道:“这两间都是我的!”
两间屋子都是青砖灰瓦,中间用连廊连起来,一间做书房,一间做卧室。
卧室很简单,打了一张新床,添了新床单被褥,一屁股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靠墙打了一个大衣柜,陈小桑没几件衣服,一多半都是空的。
屋子建起来后,陈小桑要新被褥。
李氏想着新被褥舒服,就花了钱给她置办。
给闺女置办了新被褥,不能不给儿子置办吧。
于是五个儿子,一家两床新被褥。
有自己屋子就够高兴了,还有新被褥,四树五树连带着两个柱子在床上滚个不停。
儿子孙子高兴了,陈老汉心疼了。
新被褥一买,他们家就剩下五两银子了。
“五两银子啊,还得买暖锅的菜,得给郑先生买拜师礼用的东西,还能剩下多少哟!”陈老汉跟李氏嘀咕。
陈小桑拍拍她爹的老胸脯:“我们的伤药可挣钱了,一天能挣二百来文,六天能挣一两银子,很快会富起来的。”
想到伤药,陈老汉心里舒坦了,就咂摸:“咱家挣的钱也不少,怎么手头攒不下钱呢?”
李氏比出一个九,乐得眉毛都飞起来了:“九间青砖大瓦房呐!这就是给后代留的祖业。”
青砖大瓦房只要能修整好,百来年都不会倒。
不用建房子这笔大花销,后辈日子就好过了。
陈老汉也乐了,越想越乐的他天天见人笑眯眯,还经常哼小曲儿。
陈小桑听多了,时不时就会哼。
被李氏听到后,拉着闺女说了好几回。
好的不学,学个臭老头做什么。
陈小桑也不想的,她就是被她爹洗脑了。
李氏怕闺女学歪了,不让陈老汉哼曲。
陈小桑没了洗脑,又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书房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小手指着书架问沈大郎:“你不觉得书架不对劲吗?”
沈大郎左看右看,书架都打得很扎实,他随口道:“空了点。”
陈小桑立马夸奖他:“大郎哥真聪明,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被她一夸,沈大郎就警惕起来。
果然,陈小桑话音一落:“大郎哥家里的书要不要放我书架上?我们可以共用书房呀。”
她《论语》学完了,要开始学《大学》了,可她没书,暂时又舍不得花钱去买。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沈大郎身上。
沈大郎肯定有很多书,他爱学嘛。
她出书房,沈大郎出书,正合适呀。
她想得好,沈大郎一口拒绝:“不行!”
他早就决定不把书借给她的。
陈小桑觉得他是舍不得自己的书,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合伙买书,你买一本,我买一本,能省好多钱的。”
沈大郎可以先用,等他学完了,她可以用,她用完了给三柱,三柱学完了给大柱二柱。
反正学习的进度不一样嘛。
等她字好看了,抄写几本留着,用过的给沈大郎也行,她抄写的给沈大郎也行。
把想法跟沈大郎说了,沈大郎有些犹豫。
毕竟他爹收入不固定,偶尔还亏本,买书对他来说压力也不小。
陈小桑叹气:“我家太穷啦。”
沈大郎应道:“你出去这么说话,会挨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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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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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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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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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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