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气的三个柱子只能在第二天吃早饭时,眼睁睁地看着沈大郎过来把小姑接走。
三个柱子眼圈红了,埋头吃早饭。
陈老汉对付几个小的那是信手拈来,今儿连三柱都带去高粱地帮忙。
等天儿热了,让大树挑了最好的三根高粱杆子给三个柱子啃。
三个柱子心情好多了。
陈老汉就道:“地里活多,得抢着干完,等农忙完了,爷爷带你们去县城玩。”
县城可比镇上好玩多了。
几个孩子高兴了,啃完高粱杆子就屁颠屁颠干活去了。
大树媳妇看得直摇头,几个傻孩子。
扭头又看向三树媳妇:“弟妹啊,你最近这脸皮真好啊,天天太阳晒着怎么还是这么白里透红的?”
一旁捆高粱垛子的三树媳妇脸色更红了,头也更低了,小声道:“最近吃得好了,身子也好了不少。”
大树媳妇压根没往歪处想,而是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感叹道:“到底年轻啊,身子就是好。”
她跟三弟妹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三弟妹就是越来越好看,她越来越丑。
在一旁抱高粱的三树差点摔倒。
都把他榨干了,脸皮子能不好看么?
自从三树媳妇决定尽快怀孩子后,三树就越来越虚。陈老汉看他脸色这么差,只敢让他打下手,比如捆捆草垛啦、抱抱高粱啦。
活儿轻松了,吃的也好了,三树媳妇就越发折腾三树了,三树真是有苦没地儿说呀。
等大家都歇着的时候,三树坐到四树身边,一把将他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天天戴这个不热啊?”
四树赶忙接过去又给戴上,“热啊,热也得戴着,这么大太阳呢。”
三树搓搓疲惫的脸,语重心长地对四树道:“你还年轻呢,不定今年成亲。”
能拖一年是一年。
四树嫌弃地瞅着三树:“三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有了嫂子你当然不急了。”
三树憋屈得不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有媳妇了就不轻松了。”
“不轻松我也乐意呀,总比老光棍强。”陈四树边说着,边把斗笠的带子给系好。
陈三树不好多说,只能静静瞅着这个傻乎乎的四弟。
哎,饿汉子不知饱汉子撑哟。Χiυmъ.cοΜ
另一个饱汉子陈大树抽空对着陈四树喊:“别歇着了,一会儿又得吃午饭了。”
陈四树磨磨蹭蹭地起身,拿着镰刀又钻进高粱地。
还是小桑好呀,还能到镇上去玩儿。
被四树念叨的陈小桑正被沈大郎背在背上呢。
陈小桑搂着沈大郎的肩膀,两条小嫩腿在沈大郎两侧腰边晃悠。
路上有拉客的牛车经过,招呼沈大郎:“小伙子坐车不?”
沈大郎舍不得坐车的钱,应了句:“不坐。”
赶牛车的男人没坐几个客人,难得见到两个人,就不乐意放弃:“你又是背你妹子,又背着背篓,可太累了,这儿离镇上还挺远呐。”
沈大郎虽说长得高,可面皮还是稚嫩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年纪不大,就觉得是兄妹。
陈小桑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她走一会儿脚板都酸了,就一直由着沈大郎背着她,沈大郎也是孩子,会累的嘛。
“坐你的牛车要多少钱一个人呀?”
赶牛车的人来劲儿了:“一个人两文,你们两人只要四文钱。”
四文钱呀,都能买两个菜包子了。
陈小桑觉得贵了,可看看辛苦的沈大郎,她觉得她得爱护小孩子,就跟赶车的人讨价还价:“我们两个都是孩子,算一个大人好不好?”
赶牛车的人连连摇头:“你们是小孩也得坐两个位子呀。”
“我可以做大郎哥怀里呀。”陈小桑机敏地应道。
沈大郎:……谁答应让她坐怀里了?
赶牛车的人竟是觉得很有道理,可又怕车上人有意见,就问她们:“他们就两个孩子,带一脚的事儿,你们看……”
坐牛车的是几个同村的女人,家里也有孩子,也就没反对。
陈小桑乐呵地跟他们打招呼:“谢谢婶婶嫂子们。”
被她这么甜甜地喊了,牛车上的女人们倒是不好干坐着了,一个个下了牛车,抱陈小桑的抱陈小桑,接背篓的接背篓。
等沈大郎一坐上牛车,就把陈小桑塞进沈大郎的怀里坐着。
牛车一动,陈小桑小身子往前头倾,沈大郎咬了牙把她捞回来,一只胳膊扣住她的小身子。
陈小桑可没在意这些,而是指着牛车上满篓子的菜问她们:“婶子嫂子们拿菜去镇上卖吗?”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女人无奈应道:“田地里没收成,就只能拿些菜去镇上卖了换些钱了。”
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叹息道:“你家还是好的,我家才是真没收成,今年的口粮都没了,镇上的粮食又贵,也不知道怎么弄哟。”
陈小桑疑惑了:“水渠修好了呀,我们村都有好多水流到田里了。”
“水渠修完我家的庄稼早就渴死了!如今到处缺粮食,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了,也只能拿菜去换粮食试试了。”
这些女人说起田里的收成就满脸愁容。
陈小桑眨眨大眼睛,听着女人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才知道不是哪家都跟她家收了这么多粮食的。
“粮价多少了呀?”陈小桑问道。
“连粗粮都三十文一斤了!”年老那个感叹。
赶牛的男人“嗨”一声,“昨儿就到35文一斤了,今儿还不知道什么价呐,你是哪天的价了哟?”
牛车上几个女人脸色的凝重了。
她们原本还想着多弄点菜来换粮食呢,这还怎么换哟!
陈小桑却双眼发亮。
她家粮食好多的,拿出来卖能挣好多钱呢。
陈小桑琢磨着琢磨着就到了镇上,她正在自己的小兜里掏钱呢,沈大郎已经把钱付了。
她连声感叹:“你可真有钱。”
沈大郎:“两文钱都算有钱?”
“对呀,我四哥一文钱都没有呢。”陈小桑感叹,随即又觉得不对,“我哥哥们都没钱,冰糖葫芦都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沈大郎脸直抽抽:“那是够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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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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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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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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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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