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柳清站在厩柱边,抱着手炉,听着不远处的热闹喧哗,想起了奏典,一个月音讯全无,不知道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也出生世家大族,他的父兄此刻正在大殿里与君同乐,可有谁敢在皇帝跟前提起他的名字,对于鲜花着锦的世家来说,没有用的棋子,只能弃掉,百年的大世族所依附的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皇帝中午宴请大臣,晚上宴请家眷,蓝柳清挺着大肚子坐在皇帝的右手边,皇帝的左边是雍容华贵的皇后,自从上次被皇帝敲打过后,皇后变得深入简出,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或许在心里,已经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妃们看到她依旧是一味的奉承,皇帝也表现的很体贴,不时给她夹菜,嘘寒问暖,照顾周到,明明知道他的举动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给她招惹麻烦,可他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甚至亲昵的用拇指拭去她唇边的汤渍,她余光看到皇后的嘴角抽了两下。
皇帝中午喝了一场酒,晚上又被后妃们灌了许多,到最后他摆摆手,不肯再饮,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却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起身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皇帝先起来,然后把她扯起来,两只相扣的手,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皇帝似乎很享受后妃们脸上那些五彩缤纷的表情,他还嫌秀的不够,干脆把她的手,牵到唇边用力亲了一下,果不其然,有几个道行不深的妃子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皇帝哈哈大笑,搂着她扬长而去,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后妃,和垮着脸的皇后。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抱怨,“陛下不该那样,她们会更恨臣妾的。”
“那又如何?”皇帝肆无忌惮的说,“朕就是要让她们知道,朕喜欢你,朕也能保护你。”
她在心里腹诽,再怎么喜欢,到时候一样逃不过,皇帝会向所有人展示一个帝王该有的冷酷无情。
这天皇帝兴致很高,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表现的尤其明显,她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害怕起来,提醒他,“陛下,臣妾大着肚子呢。”
皇帝咻咻喘着气把她侧过来,从后面挤进去,哑声说,“朕问过太医了,现在可以。”
她现在丰腴了许多,他掐着她腰间的肉,咬牙切齿地警告她,“不许再瘦了,就这样,这样朕就很喜欢。”
在最激烈的时候,他扳过她的脸,逼她与他对视,他问,“你喜欢朕吗?”
她目光迷离,殷红的小嘴吐出两个字,“喜欢,”他立刻堵上去,生拍后面会带出他不喜欢听的话。
她的惩罚迟迟没有来,但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对每天的饭菜都留意观察,但她知道皇帝不会下毒,他会找一个合情合理,但是又会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惩罚,就像对秦典,对皇后。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秦典,想起他在自己面前傻呆呆的样子,他在她面前就像一张白纸,她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她知道秦典爱慕自己,也知道他忠于皇帝,知道他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复杂心情,她也想知道在秦典心里,她和皇帝哪个更重要?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逗着他玩,看他红脸,看他手足无措,她就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想多逗一逗她。
她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起身往外走,卓丽说,“主子,外头冷,您上哪儿啊?”
她说,“我就在廊上散散,你别跟了,德玛陪着我就行了。”
从寝殿出来,穿过廊坊就是皇帝的书房,奇怪的是今天没有人守在门口,她朝德玛摆摆手,悄悄地走过去。
德玛以为她要跟皇帝开玩笑,非常配合的捂着嘴站在那里不作声,她正要推门进去,听到皇帝声音微微扬起来,“什么叫不见了?没派人找吗?”
答话的人很惶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秦大人或许猜到了什么?他前面装着配合,最后却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跑掉了。”
皇帝说,“再找,无论死活都要找到。”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镇定,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轻手轻脚地退了回去。
德玛问,“主子,您怎么不进去?”
她说,“陛下正在跟人说事情,不好打搅,还是回去吧。”
她心里是暗自窃喜的,不见了就意味着秦典逃掉了,她绷了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她不再煎熬,而是变得非常有耐心,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惩罚,也期待着秦典出现,但她又不希望他出现,因为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他要再次落入皇帝的手里。ωωω.χΙυΜЬ.Cǒm
然而她没有等来惩罚,却等来了生产,比预期的日子提前发作,那已经是第二年的六月份了,皇帝去了草原,等他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皇帝端详了半天,对她说,“长得像你。”
她很虚弱地笑了笑,“难道不像陛下吗?”
他眉头极轻的抬了一下,说,“现在还小,看不出来。”
她心里却只觉得痛快,她太熟悉他的小动作了,轻轻的抬眉表示他心里被刺了一下。
“陛下高兴吗?”她又问。
皇帝把目光移到她脸上,“当然高兴。”
她再问,“喜欢他吗?”
皇帝与她对视片刻,说,“你的儿子,朕怎么会不喜欢?”
她留意到,他说的是:你的儿子,而不是我们的儿子,和之前他的回答如出一辙,他还在介怀,一直没有放下。
她什么都不解释,就让他心里有根刺。
皇帝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睛却看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现在你总不想走了吧?”
她微微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她的惩罚,不让她回去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耐着性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把这个孩子当成了捆绑她的工具,从此牢牢拴在他身边。
这位帝王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她笑了,“臣妾的夫君和孩子都在这里,臣妾还能上哪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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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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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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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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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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