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着嗓子尖叫,惊慌失措,手脚并用,象一只猴子似的快速的窜到蓝霁华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袍子,“陛下救我。”
尽管有了隔阂,吵了架,可这么多人,她依旧是奔他而来。
蓝霁华的心猛然紧缩,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他想抱住被吓傻了的尉迟不易,温声安慰她,可众目睽睽,他是皇帝,不能失仪。
他朝灵蛇挥挥手臂,“下去。”
灵蛇晃了晃脑袋,扭着身子游走了。
阿云苏这时侯已经到了瑟瑟发抖的尉迟不易身边,试图安慰她,“不易,大蛇走了,你别害怕。”
那莎走过来,“陛下,不易公子受了极大的惊吓,赶紧让人送他回去歇着吧。”
康岩龙立刻叫侍从,“把不易公子扶进去。”
侍从应了是,上前来,却被蓝霁华一个眼神钉住,他轻轻掰开尉迟不易的手:“能走吗?”
尉迟不易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缩在蓝霁华身后,低着头,听到蓝霁华问她,目光微微扫了扫周围,没有瞟到大蛇的影子,她慢慢抬起头来四处环顾,仍没看到,心一松,泄了一大口气,跟抽了筋骨似的,整个人往下滑溜。
蓝霁华眼疾手快捞住她,惊呼,“不易!”
尉迟不易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深呼吸,又一个深呼吸,就跟死过一回似的,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抬起头,委屈叫了声,“陛下。”
“嗯,”蓝霁华弯腰拍拍她的肩,“回来了就好。”
他把她拉起来,“能走吗?”
尉迟不易点点头,撑着地慢慢站起来,蓝霁华搀着她的胳膊,转身上了台阶,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动,默默的看皇帝和尉迟不易离开。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象皇帝和尉迟不易自成一国,其他人是另一国的,有无形的东西把他们分隔开来,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皇帝和尉迟不易都听不到看不到,就这么相扶着从大家眼前走开。
阿云苏有些失落,前些日子,她天天和尉迟不易在一起,以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谁知道,对她的关心,尉迟不易充耳不闻,她只看着皇帝。
那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皇帝和尉迟不易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大殿门口,目光仍没有收回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古丽娅咬着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来皇帝和尉迟不易的关系比她想像中还要好,好到她都有点……妒忌了。
一段长长的路,尉迟不易的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她垂眼看着蓝霁华握在她胳膊上的手,他握得很紧,好象一松开她就会跑掉似的。手指有力的抓进她的肉里,力度却在慢慢增加,有点疼。
“陛下,”她低声说,“你抓疼我了。”
蓝霁华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发虚的看着前面,象没听到似的,直到他迈不动步子,才回过神来,发现尉迟不易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问。
尉迟不易态度有点不善,“陛下松手。”
蓝霁华的反应有点慢,仿佛要低头看一眼,才知道自己握着尉迟不易的胳膊,赶紧松开来。
尉迟不易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臂上一圈红印子,她冷冷扫蓝霁华一眼,“陛下是在惩法我不辞而别吗?”
蓝霁华也板起了脸,“朕的惩法可没有这么轻的。”
方才气氛还很好,可是突然间,两个人都跟吃了呛药似的,怼起来了。
尉迟不易也懒得进屋了,就站在走廊上跟他争:“陛下凭什么惩法我,又凭什么把我抓回来?”
蓝霁华冷冷道,“你若要走,也走得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算什么意思?”
“我是光明正大走的,只是没有道别而已。”尉迟不易梗着脖子,“陛下那天对我下了逐客令,不易不是不识趣的人,既然在这里惹陛下不痛快,离开就是了。”
“人长得瘦,心眼连指甲盖大都没有,”蓝霁华哼道,“你若真的听朕的话,又怎么会惹朕不痛快?”
“陛下是君主,讳莫如深,喜怒无常,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不易脑子笨,心眼也小,还是出宫的好。”
蓝霁华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你要闹到什么时侯?”
尉迟不易却嗤的一笑,“陛下说笑了,不易只是在陈述事实,怎么是闹呢?我是东越来的刺客,蒙陛下不杀之恩,还留不易在宫里好吃好住,不易心存感激,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不易如今在外头已经找到居住的地方了,请陛下允许我出宫。”
蓝霁华脸色沉沉看着她,“朕说过,呆在朕身边,你才能保命。”
“不易认命,人到世上走一遭,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我的命和陛下不相干。”
蓝霁华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目光寒冽,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的命和朕不相干?尉迟不易,当初你进宫行刺,是朕免你一死,从那时侯起,你的命就是朕的。朕从前不杀你,现在也不准你死,你就得给朕好好活着。”
“陛下这是强人所难。”
“你才是不识好歹。”
“陛下是要强行把不易留在宫中么?”
“是又怎样?”
“当初陛下让不易滚,如今却要强行留下,陛下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朕……放肆!”
尉迟不易头一昂,重重的哼了一声,象个闹脾气的孩子。
蓝霁华的一腔怒气莫名就消了一半,放缓了语气,“你今日受了惊吓,回屋歇着吧,我让人弄些定神的汤药来。”
说起这个,尉迟不易又来了气,拿手指着蓝霁华,“陛下,你答应过我,再也不会让我被蛇吓到,可你居然,居然……”她的手在抖,委屈又伤心:“派了条大蛇把我抓回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尉迟不易不愿意在他面前哭,扯着袖子狠狠一抹,抽着鼻子把酸涩逼回去。
蓝霁华,“……”他无话可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象尉迟不易说的,他在打自己的脸,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和尉迟不易的安危相比,他的脸……不要也罢。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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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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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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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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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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