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留心的观察,发现皇帝每次伸筷子,都是她下了毒的菜,很奇怪,他就跟认准了似的,那些没下毒的菜,他一口都没吃。
尉迟不易不动声色的吁了一口气,自己要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蓝霁华边吃边问她,“中午的菜还合你的胃口吗?好象比早上吃得多些了。”
尉迟不易点头,“嗯,还行。陛下吃得可好?”
蓝霁华笑道,“好不好,每天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尉迟不易暗笑,今天难道还不够特别么?马上就要腹痛了,呵呵呵……
然后,那个马上迟迟不来,眼看着饭都要吃完了,皇帝也没有发作的迹象,尉迟不易有些奇怪,难道是她下的毒份量不够?就算一盘菜不够,南原狗吃了那么盘呢,凑在一起,总该够了的。
蓝霁华终于放下了筷子,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撇了撇茶叶沫子,突然眉头一皱,显得有几分困惑,抬眼看着尉迟不易。
尉迟不易心一跳,终于来了。
她很镇定,无惧的迎着他的目光,“陛下,怎么了?”
蓝霁华放下茶杯,咂巴了一下嘴,“好象有点怪味。嗯,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尉迟不易睁大了眼睛,被他这么直接的发问弄得措手不及。
“是无色无味的龙癸手吧?”
尉迟不易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认,她有点乱,重要的是南原狗怎么还没倒下啊……
她说,“既然是无色无味,陛下怎么能吃出来呢?”
“因为朕的味觉与常人有异,普通人吃着无味,但朕还是能尝出一点来的。”
尉迟不易哦了一声,又问,“如果是毒,为何陛下没事?”
蓝霁华故作高深的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你有过那种花尽了心思,眼看就要成功,却突然功亏一篑,还找不出原因的滋味么?尉迟不易现在就是,抓心挠肺,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下的确实是无色无味的龙癸手,此为剧毒,吃下足以让人当场丧命,为何南原狗没事呢?为何?
不过她反应也不慢,哼笑一声,“陛下跟我开玩笑吧,哪里有什么毒?这些菜,陛下吃了,我也吃了,不是都没事?”
“你没事,是因为你事先吃了解药,朕没事,”蓝霁华笑着说,“是因为朕……”
尉迟不易赶紧竖起耳朵,身子还往前凑了凑。
“……算了,不说了。”蓝霁华端起茶,慢悠悠的喝起来。
尉迟不易狠狠咬着唇,面色涨得通红,南原狗,你等着瞧!
蓝霁华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尉迟不易倒底是个有尊严的人,南原狗居然如此奚落她,真是……她拍案而起,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回到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还好,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她总算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个屋子除了南原狗,很少有人来打扰她。
尉迟不易象只斗败的公鸡,搭耷着头坐在床上,刺杀未果,下毒未果,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呢?
南原狗倒底是什么妖孽?那样剧烈的毒药,居然毒不死他!
窗外响起了乐曲声,声音有点特别,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发出来的,不过还挺好听的。
尉迟不易走到窗边去看,还是在那棵菩提树下,桌上的碗碟都已经收走了,摆上了茶和鲜果,那些鲜果装在白色的盘子里,五颜六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Χiυmъ.cοΜ
尉迟不易没吃过那样的果子,瞧着样子怪怪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看到南原狗懒懒的靠在软垫上,一双脚搭在桌角上,居然还在抖动,这样子哪象个皇帝,分明就是个二赖子!
他身边围着好多宫女,还有人往他嘴里喂鲜果子,绣毯上有人在跳舞,舞姬们穿着窄窄的筒裙,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金细银线的图案在阳光下明明灭灭闪着光。几个乐手或坐,或站在吹奏。
尉迟不易看到了乐手手中的乐器,有点象阿爷抽的水烟斗,但比烟斗大了许多倍,长长的竹筒上还有许多孔,吹奏的人不时按着那些孔,腮帮子吹得鼓鼓的,美妙的乐声就从那些孔里飞扬出来。
尉迟不易第一次看到南原的歌舞,觉得很新奇,她虽然没去过东越的皇宫,但听府里的人说过,宫里的歌舞排场极大,那些管弦乐器都是笨重的大家伙,专门摆放在皇帝设宴的地方,需要许多人一起演奏,舞姬们身着霓裳,水袖挥出去能有三丈三,所以表演歌舞的场地都是极大的。
哪里象南原,就在树下,几个舞姬,几个乐手,稀稀疏疏就能弄起来,一点也不正规!
尉迟不易鄙视的撇撇嘴,却舍不得挪步脚步,乐曲欢快动听,那舞尤其好看,舞姬们身姿妙曼,举手抬足,皆是灵动,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她的门,尉迟不易过去把门打开,外头站着康岩龙,他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硬梆梆的说,“陛下请你出去一同欣赏歌舞。”
尉迟不易有点尴尬,敢情她在窗子边偷看,被南原狗发现了。
去就去,她又没什么好怕的。
重新回到菩提树下,蓝霁华冲她笑,“没毒死我,睡不着吗?”
尉迟不易翻了个白眼,“没有证据证明我下毒,请不要乱说,万一让你手下听到,会把我抓起来的。”
“不怕,”蓝霁华靠在那里,歪唇斜眉的笑,“我罩着你。”
他这副样子,象极了土匪窝里的老大,有点邪气,有点不羁,尉迟不易在心里为南原的老百姓暗自叹息,摊上这样一个皇帝,他们真是命苦哦!
她刚坐下来,蓝霁华就拿了一个果子递到她手边,“尝尝我们南原的果,你在东越吃不到的。”
尉迟不接,傲气的说,“没什么好稀罕的,不吃。”
“真的很好吃,你尝一个嘛。”他很殷勤,手往上抬了抬,直接递到她嘴边去。
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尉迟不易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语,“要我吃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龙癸手毒不死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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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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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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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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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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