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感到心寒的是车把式,枉我当年还跟他表白过,看到我被人痛打,他居然走了,大概心里也是纠结的,所以眼不见为净吧。
倒底是强弱悬殊太大,围观的街坊们终于看不下去了,“别打了,再打就闹出人了。”
“小双,你服个软吧,他真会把你打死的。”
“里长,劝劝你外甥,闹大了对他也没好处。”
里长于是喝住了矮胖子,“算了,她应该长记性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头发凌乱,衣裳滚了一身的尘土,象个疯子,我说,“除非你把我打死,不然我还会来。”当时我心里真有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今天被人打死在这里,白长简会不会难过?
矮胖子一听,那双牛眼睛又瞪起来,上前要揍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很可惜,没能如他的愿,他今天打不死我,因为白长简到了,当他从马上跳下来,直奔我而来,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把我抱起来,越过他的手臂,我看到了后头的车把式,他对我笑,我很欣慰,倒底是我表白过的男人,没有看错他,他还真的去找将军府报信了。
接下来的事就相当顺利了,白长简带来的人把矮胖子一顿胖揍,连里长也一块打,听到他们被打得鬼哭狼嚎,我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白长简抱着我要走,我说等等。
他问怎么了?
我说,再看一会,解气。
他笑了,笑得很纵容,真的停下来,让我继续观战。
其实我不走,是想在他怀里多停留一会,他从来没有抱过我,这是第一次,我得把这难忘的时刻牢牢记在心里。
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厚实,还有好闻的气味,其实他看起来是瘦高的个子,可是这么抱着我,一点也不费力,至少我没有听到他的喘气声,而我的呼吸却是一下比一下粗重,心跳也越来越快,我情不自禁把手勾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有些诧异,低头看我,我半眯着眼,低低的哎哟一声。
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担心的问,“是不是哪里疼了?别看了,赶紧回去,我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我嗯了一声,偷偷看他,看到他脸红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红到脖子里。
我心跳如狂,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回到将军府,大夫已经侯着了,给我仔细检查了一番,说没伤着筋骨,都是皮肉伤,不碍的,休养一段就会好。
白长简很高兴,让管家送大夫出门,转回头看着我,表情却严肃起来。
我有些心虚,垂下眼帘,视线里的身影缓步过来,在床边坐下,“郡主殿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偷偷跑出去与人理论,吃了多大的亏,你是郡主啊,这要传到宫里,且不说皇上怎么样,皇后头一个就不能饶我,会怪我没把你照顾好,世道险恶,便是要出门,身边也得跟几个人,要不是有人来报信,今天你就被打死在那里了……”
我打断他,“我若是被打死了,你会伤心么?”
他愣了一下,怪异的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笑了笑,“我开玩笑的。”还是别回答了,那个答案一定不是我想要的。
被我这一打断,他后边的话就没有再说了,只是替我把被子掖好,转身出去了。
一旁杵着的丫环小螺眼含热泪看着我,白晰的脸上印着一个巴掌印,委委屈屈的说,“郡主,您以后可别再丢下奴才了。”www.xiumb.com
我说:“对不住,害你挨打了。”
小螺的眼泪掉下来,“奴才不打紧,奴才是心疼郡主啊,要是奴才也在,就没人敢欺负郡主了。”
我看着她娇小的身量,点头,“好,以后到哪都带着你,不让别人欺负我。”
我知道白长简这一去,大概又跟从前一样,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们一个前院,一个后院的住着,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说熟悉,是因为管家每天会向他汇报我的情况,而我也能从总管那里知道他的行踪。
但是出乎我的意外,养伤期间,他来看过我两次,这真叫我受宠若惊。
第二次来的时侯,他把一张房契放在我手里,“这是你的房子,我替你要回来了。”
我一激动就流下泪来,他大概很少见到姑娘流泪,有些慌神,拿了帕子给我擦,我一头扎进他怀里,哭了个痛快。
虽然他没动,但慢慢的,还是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但我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自在,因为他的身子一直是僵硬的。
我把他的袍子都哭湿了一大片,抬起头来的时侯,有些不好意思,嗫嗫的道:“我,我太高兴了,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房子,终于又回来了。谢谢你,白将军。”
他在我头上摸了一下,象长辈对晚辈:“不必客气,咱们说倒底是兄妹。”
兄妹二字让我刚刚还饱满的心一下干瘪下去,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脸冲着里头,把背对着他。
他显然不知道我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有些尴尬的说,“你休息吧,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我知道他这是句空话,因为他再没有来看过我,当然,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下了床又活蹦乱跳的了。
我的情况,白长简自然是知道的,刚蹦跶了两天,管家过来了,开口说道,“将军说了,小麻朵胡同的宅子已经空了有些日子了,将军让来问问殿下,是恢复旧貌,还是重新修僐?若是恢复旧貌,要劳烦殿下亲自到现场去指挥工匠们怎么做,若是重新修僐,将军便让人画了图纸来让殿下过目。”
呆在这府里实在是闷,我想了想说,“恢复旧貌吧,也算是个念想。”
管家得到指示走了,转天便安排了轿子和护卫队,亲自送我去小麻朵胡同当监工。
姓王的矮胖子真不是东西,把我家糟蹋得面目全非,地上铺的是光滑平整的地砖,屋里摆的是一水的上好楠木桌椅,墙上还挂着漂亮的仕女图和山水画,博古架上摆满了造型各异的瓷器,将我家原先的穷酸样遮得一点痕迹都没了。
我站在屋子中央发了半天呆,才咬着牙痛下决心,“把院子的一半盖成房子,在那里恢复旧貌吧。”
不是我忘本,实在是当初爹娘有教导,不能暴殄天物,好好的房子把它破坏掉,要遭雷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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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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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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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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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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