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马车首尾相连,浩浩荡荡,庞大的队伍引得百姓驻足观望。琇書網
墨容澉没有骑马,跟白千帆并肩坐在轿子里,一手搭在围幔上,一手替媳妇儿摇着扇,“渴吗?要不要喝水?”
白千帆摇头,“还有多久到,我都困了。”
他伸手把她搂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白千帆嗯了一声,她实在被这轿子摇晃得打瞌睡了,大概是天太热,近来她越来越贪睡,有时丫环们不叫她,能睡到墨容澉从衙门回来才起。
她没一会就睡着了,身子随着轿子摇来摇去,憨态可掬,墨容澉怕摔着她,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还要摇扇子,不可不谓辛苦,可心里甜滋滋的。
垂着头仔细瞧她,小脸比原先要尖了,天太热,她这几日胃口不好,都清减了,不过瞧瞧身上,该大的地方并未见小,他心里很欢喜,意念涌动,又不敢造次,一来怕挠她清梦,二来这是去祈福,心不诚怕菩萨怪罪,只好暂且忍耐。
山上自是比城里阴凉一些,苍天大树比比皆是,人从树荫下过,那份清凉迎面袭来,便是在轿中也能感受到,白千帆在睡梦中缩了一下肩,墨容澉立刻把她搂紧了一些,挑了帘子看到不远处的寺庙,轻声唤她,“千帆,到了。”
白千帆嘟噜了两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并未醒来。他低头亲她的眼睛,“小懒猫,再不醒,菩萨要怪罪的。”
白千帆哼哼叽叽,半睁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到了么?”
“嗯,到了。”趁她失神,他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得意的笑了。
大青佛寺是苏城最大最古老的寺庙,供奉的是观音。观音像极大,端坐在莲塔上,头戴五佛冠,面型圆润,双目低垂,表情平静而仁慈,他原本是金灿灿的铜铸像,却不知在何年间,铜身被一层青釉所覆,反而令观音更加显得庄严博爱。打那以后,这里便被叫成大青佛寺,外地的游客到了苏城,一定要慕名上山来参拜这有灵性的青色大佛。
皇甫珠儿和白千帆抄写的经文被供奉在香案上,两人一齐跪在蒲团上,默念心经祈福。对皇甫珠儿来说,这是很寻常的事,她家中就有佛堂,东越的贵妇们崇尚佛教,每日都要做功课,她自幼跟随娘亲参拜,在蒲团上跪拜和打坐都是练过的。
白千帆不一样,她是坐不住的人,倒不是说受不得那一跪,就是耐不住性子,可大殿里不止她和皇甫珠儿两个,边上围了一圈敲木鱼念经的大和尚,她不好意思走,只好闭着眼睛跪着,诵经声声传进她的耳朵,是最好的催眠曲,她身子摇晃了几下,额头点头趴伏着,居然定在那里睡过去了。
皇甫珠儿中途睁开眼睛看她,见她老老实实趴着,很虔诚的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能做到这样,倒是有些另眼相看。可渐渐的,她起了疑心,因为白千帆居然打起鼾来了,很轻微的声音,一声长一声短,极有节奏,她们离得近,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就窝了火,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白千帆居然睡着了,头点地,撅着臀,丑态毕露,简直连她的脸也跟着一块丢尽了。
可她不好开口提醒,怕大和尚们看了笑话。心里恼得不行,越发瞧不起白千帆了。
楚王和太子在住持屋里论惮道,楚王知道白千帆的性子,怕她耐不住,找了借口出来去看她。
到了殿外一瞧,深感欣慰,不错,有模有样的,不比皇甫珠儿差。楚王是护短的人,总觉得自己的媳妇儿什么都好,同谁比都不短缺。
他掖着手,笑眯眯站在一旁,余光里瞟到皇甫珠儿一张苦大愁深的脸,他以为皇甫珠儿跪不住了,比了个手势,让她再坚持一会。他的小媳妇都能煞着性子坚持到这会了,出身大家的皇甫珠儿未必做不到?
可皇甫珠儿嘴角直抽抽,频频朝他使眼色,倒底还有一块长大的情份在,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只好悄悄过去问她,“怎么了?”
皇甫珠儿不说话,只朝白千帆呶呶嘴,墨容澉便走到白千帆身边去,正要伸手拍她,突然听到象蚊子似的哼哼声,他一愣,脸色不大自然起来,终于明白了皇甫珠儿的意思。
能怎么办呢?楚王妃祈福的时侯睡着了,睡得这么安稳,这么姿态优美,菩萨见了只怕也要笑出声来了。
他没叫醒她,两手一叉,直接把她抱出去了。
好家伙,就这样依旧没醒,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式继续睡。
楚王爷抱着人,在树荫下慢步走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在佛门圣地颇为清静,今天因着他们来,清了场子,举目望去,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他也没去惮房,干脆就抱着她在树底下坐着。
老树盘根,粗壮的根须比人的大腿还粗,纠缠相连着,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窝坑,墨容澉找了个最合适的窝坑坐着,靠着树杆,头顶是巨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阔大的叶子扬起徐徐微风,这么靠坐着,倒是很惬意。
怀里的人儿睡得正香甜,嘴角溢了口水,他哑笑着撩起袖子替她擦了,把脸贴在她额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偶尔有一星半点的阳光漏下来,在他肩头跳跃,头顶有微风,呼吸里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甜,这一刻,楚王爷觉得很幸福。太子要权势,皇帝要江山,而他,要的是这样的岁月静好。
夫妻两个在下午的阳光和轻风里睡了一觉,几乎是同时醒来,四目相视,皆是一笑,亲昵的亲个嘴,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知道皇甫珠儿已经在大殿里跪了快两个时辰了,白千帆表示很惊讶,“别说两个时辰,我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她怎么做到的?膝盖头不疼么?”
“也不是一气儿两个时辰,中间会有休息的时间,但这么坚持下来也不容易,她是练过的,所以可以坚持,”墨容澉打趣道:“你也不错啊,我要是没去,你也能坚持下来。”
白千帆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在祈福时睡着的事,觉得很丢脸,扯开了话题:“哪个庙供求子观音,我想去拜拜。”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对求子的事都有些魔怔了,在府里的大树上系红绳,还算着日子,哪天行房,哪天不能行房,列了张表给他,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她想去求子,他自然要如她的愿,带去她去求子观音的庙里,白千帆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认真又虔诚,墨容澉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矛盾,他不想白千帆发愁,可他也不想孩子这么快就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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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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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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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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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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