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到屋里一瞧,嗬,还不错,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墙角摆着铜鹤镂银的熏炉,幽幽往外冒着淡白色的烟。单从屋里看,感觉比她的揽月阁还精致,博古架上的古玩瓷摆了一溜排,白千帆拿了一只在手里看,问余得贵:“这是假的吧?”
“回王妃的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青窑,您瞧那颜色,多正啊,不靠蓝,不泛绿,不染紫,真正的湖水青,再看那开瓷片,块块均匀,质地清透,是上层的货色。”
白千帆觉得奇怪:“那怎么搁这啊?”
“这是王爷的屋子,好东西自然都搁在这,王爷心情好的时侯,偶尔也来住上两日的。”
“原来是王爷的屋子,那我还是住别处吧,这一屋子的宝贝,万一不小心弄砸了,我可担当不起。”
“王妃这是给奴才出难题呢,庄子里只有这处是主子住的,王妃若不住这,奴才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地方。”
月桂替他解围:“王妃,我看这里挺好的,地方大还干净,就住这吧,咱们初来乍到的,别让余大管事为难。”
白千帆说:“嗯,是这个理,那就住这吧。”
当初月桂月香不嫌麻烦,连枕头被子都带来了,这下发现根本是多余,瞧着那些被子床褥,一水儿都是崭新的,再打开箱子,里头全是新衣裳,妆台上还有珠宝首饰。
月香明白过来,笑着说,“王妃,虽然咱们离了府,可到了这儿,照样好吃好穿有人服伺,王爷是在向您赔罪呢!”
白千帆哼了一声,“当我稀罕这些东西么?”
她把新添置的东西一古脑的收进箱子里,把自己带来的梳篦,菱花铜镜,珠花,发钗一一摆上,用惯了的东西衬手,看着还顺眼。
月桂月香忙着归置东西,白千帆也不闲着,帮着一起弄,后来月香嫌她碍事,把她赶出去,她便要余得贵带她四处看看,认认门。
在她心里,比卧房更为重要的是厨房,关系到吃饭问题,那可是头等大事。
所幸厨房也令她满意,虽然没有怀临阁里的厨房大,但比她在揽月阁的也不差,通风好,光线好,大灶膛,亮锃锃的大铁锅,月香一定会喜欢。
净房离得也不远,因为有人很少来住,所以相当干净,下边垫着草灰,还薰着茉莉花香。
更让她惊喜的是角房,冬天冷,也没必要天天儿洗澡,可这里的角房里居然有一池温泉,一进去暖暖的雾气扑面而来,池子也大,装得下好几个人,白千帆想着,以后她可以同月桂月香一起洗澡,大家相互搓澡,还可以在里头打水仗,一定很好玩,光是想一想都可乐。
把屋前屋后都走了一遍,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屋,兴致勃勃的同月香月桂说起她看到的情况。
月香是娴静的性子,即使好奇也不会立马就要去看。月桂就有些沉不住气,她没洗过温泉,很是新奇,嚷着要过去瞧瞧,白千帆便带着他俩各处都走了一趟。她们对那些地方果然也很满意。
月桂说,“这里果然比府里要好的多了。”
白千帆问月香,“你说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住在这里,咱们一定会比府里更快活。”
白千帆笑了,目光掠向门外,微微一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有些意兴阑珊的说,“外头冷,咱们回屋里去吧。”
月桂瞧出她有点不高兴,待进了屋,她问,“王妃可是对哪里不满意吗?瞧着您可不大高兴啊。”
白千帆把门窗都关严实,闷闷不乐的说,“王爷什么意思?是不准咱们出去吗?怎么门口还放着暗哨?”
月桂趴着窗户缝往外瞧了半天,“什么暗哨,人影子都没见一个呀。”
白千帆瞟她一眼,“让你看见了,那还叫暗哨吗?”
“那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看到了呀。”
“您怎么看的见,奴婢就看不到呢。”
白千帆眉眼一弯,笑的得意,“因为我是火眼金睛呀。眼前飞过的蚊子都能瞧出公母来,还瞧不见大活人吗?”
月桂不服气,又趴窗缝里去看,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一定是王妃看花眼了。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不信咱们打个赌呀。不赌大了,赌十文钱怎么样?”
十文钱月桂还是赌得起的,从荷包里翻了几个大钱,往桌上一拍。“钱先搁这,奴婢出去试探试探,若是有人拦着,钱归您,若是没有人。您输给我十文钱,月香做证人,谁也不许耍赖。”
“成,你去吧。”白千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月桂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径直朝着院门口走去。白千帆和月香在门口看着,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月桂走到远处那棵歪脖子树才停下,回头一望,四周空寂寂的,哪有什么人?
她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回到屋子里,朝白千帆伸出手来。“愿赌服输,拿钱来。”
白千帆说,“急什么,也许他们只盯着我呢,让我去试试。”
月桂说,“试就试,横竖那十文钱得给我。”
于是白千帆也走了出去,她特意走的慢,用余光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可是居然也没有人出来拦她,不对,在这种方面,她的直觉向来很灵,明明能感觉到周围有人的啊,墨容澉把他们派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为了阻止她外出,还能是什么呢?
回到屋里,月桂笑盈盈看着她,“试过了,拿钱来吧。”
“放心,如果你赢了,我不会赖账。”白千帆说,“但我肯定外边有人。”
月桂呲了一下牙,“您这不是已经赖上了吗?”
白千帆瞪眼,“我是赖账的人吗,敢不敢晚上再试一次?要真的没有人,我跟你姓。”
月香见她放了狠话,赶紧朝月桂使眼色,“真金不怕火炼,晚上再试一次又能怎样?王妃还真能赖了你那十文钱?”
月桂当然见好就收,腆着脸呵呵笑,“想赢王妃十文钱可真不容易。”
白千帆也呵呵笑,“话别说早了,这钱你就赢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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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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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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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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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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