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心无旁鹜的处理着伤势,直到把两处伤口都包扎妥当,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裳早汗得湿透,冷冷的贴在他的脊梁上,透着寒意。
他脱掉了衣裳,拿帕子擦了擦,就这样抱着白千帆躺下。
因为伤口很疼,料定她这一夜无法安眠,他也没准备睡,当然,想睡也睡不着,床头留了琉璃莲花盏,光线从帐子外头透进来柔和的白光,她便在这一团光里,安然的闭着眼睛,眉宇间连一丝小小的皱纹都没有。
他很诧异,如此平静安然,难道不疼么?
他身经百战,受伤无数,也曾用刀剐过被毒箭射中的肩,那种痛苦他知道,她却一言不发,这般的淡定从容,这一刻,他的心被揪得生疼,她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姑娘,他为她骄傲,更为她痛彻心扉。
深深的内疚感攥住了他的心,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这样的苦。
那些人……他的手在被子底下握成拳,指节发出细微的卡卡响,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一夜无眠,直到快天亮的时侯,白千帆才昏昏然睡过去。
墨容澉却在此时轻手轻脚的起了床,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被子,没有叫人,自己悉悉索索穿好了衣裳,走到外间去洗漱。
绮红摆了早饭,他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一点便走,郝平贯送到二道门边,他飞身上马,沉声吩咐道:“好生照顾王妃,调一队亲卫守在门口,今日任何人都不准进出怀临阁。”
“是,王爷,奴才记下了。”郝平贯恭谨的呵着腰,“王爷放心,奴才定会好生照顾王妃的。”
墨容澉不再多说,扯着缰绳掉转马头向大门口奔去,出了府口,他没有往禁宫的方向去,而是往城南一路急驰,贾桐和宁九急随其后,皆是沉着脸,神情冷然。
天色是灰蒙蒙的,还未开早市,街上没什么人,三匹马急驰而过,踩在青石板的路上,响起急促嘈乱的蹄声。
不多时便到了一座气派的府弟前,门上高悬着三个烫金大字:豫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高挑的两盏灯笼早已熄灭,在冷风中轻轻摇摆着,贾桐跃下马,一个箭步窜上去,拿着铜镇门环使劲拍打。
“谁啊!”门里响起小厮尖利的声音:“乱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他叫得盛气凌人,但打开门的一刹那,声音顿住了,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他认识,立刻点头哈腰,堆起一脸笑,“原来是楚王殿下,给殿下请安,您来府上,可可可……”
豫王府往来无白丁,他常年守在大门上,见过太多尊贵显赫的客人,早就练就了一套圆滑谄媚的说辞,可今日这位楚王爷哪有半点上门做客的样子,简直象从阴曹地府过来的,寒气逼人不说,光是那股子戾气就让人望而生畏,愣是让他把后头的话给哆嗦掉了。
墨容澉下了马,也不看他,大马流星从门里进去,小厮如梦初醒,赶紧追上去,“楚王爷,您是不是找我们王爷,他他他,不在府里。”
墨容澉不答话,仍是大步往前走,府里的大总管得了信,衣裳没有穿戴整齐就急匆匆迎出来了,“奴才给楚王爷请安,您请……”
墨容澉也不理他,径直对身后的宁九贾桐发话,“你们两个去后院搜!”
“王爷,您这是……”看楚王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大总管就知道事情不妙,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主子,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着这位煞神了。
“王爷,您要搜什么?告诉奴才,奴才派人替您搜。”
“你家主子呢?”说话间,墨容澉闯进了豫王的寝房,里头空无一人,床上的枕被好好的铺着,一看昨晚上就没人睡过。
大总管呵着腰,兢兢战战的答:“回王爷,昨日宫里瑞太妃过生辰,我家主子说是入宫祝寿,一夜都未归。”
呵!摆明了心里有鬼,想躲着他!
墨容澉转身又往后院走,大总管一路小跑跟在边上,苦着一张脸,“王爷,您这样不合规矩,后院是王妃和夫人们住的地方,这大清早的,您看是不是……”
他边说边往墨容澉前面拦,被盛怒的楚王一脚踹了心窝子倒在路边。
豫王妻妾众多,后院里住满了人,贾桐和宁九分头行事,一间间院子寻过去,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私闯闺房,吓得一众娇滴滴的娘子们花容失色,惊呼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护院们得到消息,赶紧整合队伍开过来,进了后院,被路当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他负着手独自站在那里,却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护院们面面相觑,刹时顿住了脚步,竟是不敢造次。
这时豫王妃匆匆赶过来,楚王名声在外,她自然也怕,但她是长辈,总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
冷着脸问:“楚王爷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私闯我豫王府后院,传出去叫天下人耻笑!”m.xiumb.com
“叫人耻笑的是豫王,他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当,跟个缩头乌龟般躲起来,他在哪?”
“楚王要找我们王爷,应该上前院去,做什么到后院来闹?”
“本王不管什么前院后院,要紧的是把人找着,找着人便罢,若是找不着……”
“若是找不着,楚王便要如何?”
墨容澉勾着唇,笑得有些邪乎:“他敢动本王的宝贝,本王自然也能动他的宝贝!”
豫王的毛病众所周知,豫王妃心里一惊,暗暗埋怨豫王爷迷了心窍,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中秋节的时侯,被楚王爷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难道没受够教训,还要一而再的惹事?她管不了豫王,可楚王也不能把火往她们身上撒。
正要说话,贾桐宁九过来了,对墨容澉摇了摇头,表示没找着。
墨容澉冷笑,“真是个孬种,走,上前院去拿他宝贝去!”
豫王妃先前以为楚王说的宝贝是指后院里这些女人,楚王妃是楚王爷的宝贝,她们可不就是豫王的宝贝么,但关起门来,都有自知之明,在豫王心里,永远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下被打了脸,大大的不自在起来。
豫王爷第一爱偷人,第二爱奇石,他有一个奇石园,但最宝贝的石头还是收在书房里,以供他每日观赏。
墨容澉闯进书房,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形状奇特的石头,当中有一块灰黑色象条龙的石头被嵌在明晃晃的纯金底坐上,那就是豫王的宝贝——出自江永的黑山田石。
墨容澉二话不说,搬起就走,大总管嚎叫着扑过去,“楚王爷,您不能拿走啊,那是咱们王爷的命啊!”
不等他近身,宁九伸手拦住了,墨容澉把石头扔给贾桐:“听好了,想要拿回宝贝,叫豫王亲自到本王府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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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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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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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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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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