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满足的,白千帆却刚好相反,她现在恨透了写字,枯燥乏味,写得手都酸了,楚王爷也不满意,只是一个劲的叫她写,时光便在这枯燥中一点一点流失,她今儿个还没同兔仔玩,没有练功,没有去后花园,绿荷教她打的樱花络子还剩下一半……没干的事太多了,她都数不过来了,气恼的把笔一搁,嘟着嘴生闷气。
墨容澉抬头一看,嗬,这气性够大的,练字是为她好,堂堂楚王妃,往后少不得要跟宗室的女眷们接触,那些女人都是家里悉心调教出来的,别的不说,几乎人人都写得一手娟秀的小楷字。他见过皇后抄的经书,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看得那叫人一个舒坦,连先帝都夸过好,他不要求白千帆写得一手好字,但起码得过得去,不能象蚯蚓爬吧。
他多半宠着她,但该严的时侯也绝不让步。起身看了一眼她写的字,当真是一无是处,写了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让他很不满。
“瞧瞧,”他用手指点着那些字,“没一个写得好的,一看就是没用心,我教你的口决都忘到脑后了,这一横,起有角,收有峰,你的角,你的峰呢?哪去了?”
她本来就不耐,再听他这教训的口吻,气不到一处来,“王爷为什么要逼我写字?我奶娘说,女子无才但是德!”
“那说的是百姓家中的闺女,不是你,你是楚王府的王妃,写的字不上台面,没的叫人笑话。”
“笑话就笑话,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我不愿意别人说我的王妃不长进。”
“干嘛非得要长进,我又不考功名,我是楚王妃,荣华富贵横竖是有了,要长进做什么?”
她歪理一套一套的,墨容澉居然叫她说得哑了口,一气之下,翻了字贴出来往桌上一拍,“照着这上头一笔一划的写,写不好不准吃饭!”
她冲嚷:“我怎么写,你都是不满意的,不让吃饭,我不长个,让别人说你的王妃是个小矮子!”
墨容澉听到这句忍不住又笑了,她就有这本事,明明惹恼了他,转眼又能把他逗笑。
缓了脸色,好声好气的劝,“也不叫你写多,抄十遍就成,好生写,你用没用心,我可是看得出来的。”
见她还不乐意,殷勤的在一旁磨墨,逗她,“瞅瞅,你面子可够大的,堂堂楚王爷替你伺侯笔墨。”
白千帆没好气,“是你自找的,我可没求着你做。”
“好了,别生气了,快写吧,写完就吃饭了。”他在一旁尽心伺侯着,磨了满砚台的墨,见她渐渐静下心来,便放下墨条,走到一旁去捡自己的书,一抬头,见郝平贯在门口探头探脑,估计是找他有事,回头看一眼,小丫头皱着眉头,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不过好歹是耐着性子在写。
他悄然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白千帆是想写好的,对着字贴照葫芦画瓢,字贴上的字多漂亮,可她写出来的还是丑,她闷闷的叹气,这也忒难了,再一看,漏斗里的沙去了大半,可她一遍也没写完,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怎么办,写不完不给饭吃,楚王爷平素对她好,可有时侯也翻脸不认人。
没办法,她只好加快速度,速度一快,那字就写得更丑了,别说墨容澉看不上,连她自己都嫌弃,一恼起来,搁下笔,把纸揉成一团扔进篓子里。xǐυmь.℃òm
再看沙漏,上边的沙全漏完了,她手边空空,写好的字让她一气之下给扔了,她心里又是憋气,又是委屈,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长进的人,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就好了,为什么要当楚王妃,为什么要练字,她不喜欢这些,叫她练功夫可以,叫她养牲畜可以,哪怕叫她绣花都行,就不愿意写字。
她觉得自己被墨容澉骗了,说当楚王妃怎么怎么好,可是要写字,说不定以后还要学别的,她打小没学过这些,连规矩也不懂多少……越想心里越没底,嘴巴扁了扁,将笔往地上一掷,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这样还不如嫁给杜长风呢,一个小吏的媳妇儿不会写字,总没人笑话。
她哭得伤心,拿了衣袖擦眼泪,袍子上沾的墨汁到了脸上,混着泪珠儿,小脸变了花猫。
墨容澉进来一看,愣住了,忙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她一边哭一边抽鼻子,“眼睛长在我脸上,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吗?”
嗬!人不大,气性不小,墨容澉弯腰看她,“哟,眼睛都哭成烂核桃了,真丑!”
“丑就丑,丑了也是丢你的脸!”
墨容澉哈哈大笑,抽了自己的汗巾子替她擦脸,“不单是丑,都成小花猫了,你这样出去,谁认得出是楚王妃啊?”
她扭着身子不配合,小脸脏兮兮,眼睛底下倒是让泪水冲出来两道干净的印子,再加上那横眉竖眼的劲,瞧着就好笑。
墨容澉把她硬扳过来,半是威胁半是哄骗:“你不让我擦,我叫丫环们进来,楚王妃成了小花猫,让她们笑话去吧。”
白千帆多少还是顾着些面子的,在墨容澉跟前丢脸不要紧,横竖她丢的丑够多了,也不多这一桩,但她不愿意给绮红绿荷看到,怪不好意思的。抽抽嗒嗒,终于是止了哭。
墨容澉这才问她,“告诉我,为什么哭?”
白千帆昂着头,小脸紧绷着,显然那股气还没过去。
墨容澉瞟了一眼地上的纸笔,无奈的摇头,轻轻把她环在怀里,“真要不想写,就别写了,为这么点事情哭鼻子,你可真够出息的。”
白千帆有些不信,睁着被水洗过的大眼睛看着他,“当真可以不写了?”先前对她那么严厉,不写完不准吃饭,现在说不写就可以不写了?
“我什么时侯骗过你?”
“不早说,害我白白哭了一场。”
墨容澉摸摸她的头,心里是有些鄙视自己的,他做事情断没有半途而废的,唯独对她……怎么样都硬不起心肠,她一哭,好么,他的那些原则通通丢到爪哇国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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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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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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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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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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