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午睡后到落星阁,爱站在院子里,东看看,西望望,同修元霜说应该种些什么花草,应该怎么归置院落,修元霜以为他喜欢那样,便吩咐下人按他的意思来做,挖了沟,彻了花坛子,弄来了花秧子,墨容澉却象对这些起了兴趣,不让别人动手,他自己来做,挖坑填秧,修元霜便在一旁帮忙,扶着花秧或浇点水,倒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她原本不爱这些,觉得脏,可渐渐的心里也欢喜了,因为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
越处她越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无可挑剔,有时挨得近些,那专注的神情和深邃的眉眼叫她看直了眼。他虽然有些冷有些威严,但对她还算温和,说话也心平气和的。这样赫赫有名的夫君到哪里去找?
一只鸡晃晃悠悠走进来,秋纹一看,是小黄,立刻上前大声驱赶,“出去,滚出去!”把小黄吓得直扑飞。
墨容澉蹲在地上弄秧苗,抬头冷冷一扫,“它能懂人话?”
秋纹脸一红,窘在那里不敢再吭声,小黄见没了威胁,又进来了,走到墨容澉身边,在他脚梆子上啄了几下,墨容澉也没理,任它去,修元霜见了,怨恨的看小黄一眼,也没作声。
小厮在翻土,翻出了几条蚯蚓,墨容澉弄到小黄跟前让它吃,小黄低头啄的时侯,他就安静的看着,神情很平和。
修元霜忍不住问,“王爷喜欢它?”
墨容澉淡淡的,“谈不上喜欢,横竖有虫子,别浪费了。”
修元霜说,“这只鸡真听话,王妃教得好。来过几次,也没见它到处乱拉。”
墨容澉轻哼一声,“她会教什么?”
修元霜试探道:“要不叫王妃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墨容澉没说话,埋头捣鼓手里的活,做完了,往树墩子上一坐,小黄跑到他脚边趴着,他顺手捋了捋它的羽毛,眼帘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一会才说,“别跟她走得太近,她迟早要出去的。”
修元霜心里一喜,“王爷是因为白丞相的原因才不喜欢王妃的吗?”
墨容澉抬起头,眼底有寒霜,修元霜心里一紧,不敢再说话。
顾青蝶本来与修元霜交好,可墨容澉常去落星阁,不来她的碧荷阁,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后来一想,王爷大概把修元霜当原配了,所以亲厚些,她脸皮厚,王爷不去,她便来落星阁蹭吃蹭喝,一直呆到墨容澉离开,她才走。
这样一来,修元霜心里也不舒服了,王爷来我这里,你凑什么热闹,白家小姐既然要走,嫡王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王爷同我亲厚些也无可厚非,况且现在内宅里的事都是她在管,这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她刚主事的时侯,还有些谦虚,后来见下人们对她毕恭毕敬,从中找到了一点当主母的感觉,慢慢的,架子也就起来了,对顾青蝶也没有之前那样随意,言行举止总透着高人一等的感觉。顾青蝶越发生气,脸上却笑得更甜,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亲热。
修元霜为了跟她拉开距离,和白千帆修好了关系,时常送点吃的,或是小礼物给她,白千帆自然是感恩的,也愿意到她这里来走动。
虽然墨容澉让她不要和白千帆走得太近,但她却认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并不担心什么,不管以前他们怎么好,今后是不可能了,王爷一诺千金,他说的话不可能更改,白千帆来了,墨容澉的态度摆在那里,白千帆事毕要失望灰心,对墨容澉也会斩断情思。
而且她发现白千帆会特意避开墨容澉在的时侯过来,证明小丫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对白千帆的戒心慢慢减少了一些,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白千帆其实为人很单纯,并不象有心机的人,先前对她的误解也慢慢化开了,于是更不愿同顾青蝶来往了。
顾青蝶是个敏感的人,修元霜的打算,她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办呢?现在她落了单,成了不受人待见的了。王爷到她这里来得越来越少,偶尔过来也是和修元霜一起过来,似乎他们才是成双成对,而自己是个多余的,这样下去,她的侧王妃还有希望吗?
她左思量右思量,既然修元霜不待见她,她便打白千帆的主意。横竖白千帆好糊弄,她准备了好些小玩艺,隔几天送一点过去,白千帆若是要去落星阁,她便陪着一起去,修元霜当着白千帆的面,也不好拉下脸面,于是这么个诡异的局面就形成了,只是白千帆总挑墨容澉不在的时侯去,这让她有些不爽,大家都有耳报神,她知道墨容澉什么时侯来,便使出浑身懈术哄着白千帆过去。
白千帆心里清楚,就是拿人的东西手短,碍于情面,只好跟她过去。
修元霜看到她自然是笑脸相迎的,看到顾青蝶,笑意就淡了些,三个人坐着喝茶,没一会,墨容澉果然来了,见白千帆在,微微有些愣神,三位夫人一起向他行礼,他虚扶了修元霜,对那两位淡声说了免礼。琇書網
见她们在喝茶,墨容澉笑着问修元霜,“又得了什么好茶叶吗?”
“是啊,正想请王爷过来喝茶呢,”修元霜笑得很端庄,“今儿上午我娘亲打发人送过来的,说是云涠那边来的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正说着话,丫环奉茶上来,墨容澉喝了一口,皱了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比中原的茶的要苦,不过回味颇甘,云涠夷人多,他们喜欢喝这种茶,说是强身健体的。”
顾青蝶笑道:“王爷知道得真多。”
墨容澉道:“本王去过那里,地大人少,多森林,那里的人擅长使毒,会种蛊,会巫术,不过风景很漂亮。”
修元霜面露惧意,“听说夷人很古怪。”
顾青蝶却说,“我倒听说夷人姑娘生得很美。”
墨容澉没看白千帆,但余光里她一直都在,她捧着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把茶盅放下,站起来说,“我想起来还有绣活没做完,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走了,也不同墨容澉行礼,事实上从墨容澉一进来,她就是双眼放空的状态,行礼的时侯也是心不在焉的。
墨容澉大怒,拍案而起,“你站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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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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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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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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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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