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还没说话,墨容澉挥了挥手,“杨姑娘先回去吧,本王还有话要跟王妃说。”
杨丽娘只好不情愿的走了,不过她也放心,看今天这情形,楚王爷待她还不错,一去就赏了衣服料子,给他按了摩,又赏了支发簪,还温言细语跟她说话,问她是哪里人,住在哪,家中还有什么亲戚……以前大家伙谈楚王色变,现在她知道了,那都是谣传,真正的楚王爷一表人才,待人和气,配做夫君再好不过了。
墨容澉把白千帆带回寝卧,指了指她头上的发髻,一脸嫌弃,“都是姑娘家,别人都梳得端端正正,你瞧你,东倒西歪的,不倒翁么?”
白千帆呲了一下牙,“我屋里连面镜子都没有,怪我么,照不见能梳成这样不错了,知道王爷嫌弃,往后我少在王爷跟前晃悠就是了。”
墨容澉:“……”捏了捏拳又松开,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人不大,天生有气人的本事。
他沉下脸,“坐下。”
白千帆倒底还是有些怕的,乖乖坐在妆镜前,见墨容澉动手拆她的头发,吓了一跳,“王爷干什么?”
墨容澉没好气的说,“你担着楚王妃的名头,不说端庄贤淑,干净整洁总要做到,若是有客人上门瞧见,你让本王的脸往哪搁?”
白千帆自觉理亏,也就不吭声了,垂着眼眉,任由墨容澉去弄。
瞧见她吃瘪,墨容澉心情大好,眉头一扬,唇角带出一丝笑意。
自那晚吵架过后,他们没怎么见面说话,好几次,他想找她问问上次被劫走的事,又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更怕她提那八个字,每次想打发人去请她,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如此几次,他心里压着事,总有些愁眉不展,好在今儿个她自己来了。
清了清嗓子,“王妃,上回把你抓走的那些人,你可还有印象?”
白千帆很警觉,看着镜子里的墨容澉,“王爷问这个干什么?”
“王妃不想把他们抓起来吗?”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走上歪路,而且他们宁愿不要钱,也不想取我性命,我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希望王爷去抓他们。”
墨容澉没怎么听明白,什么叫不要钱,也不取她性命?“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王府不肯拿银子赎我,他们把信送到白相府去了,白夫人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说撕票就付银子,但他们没这么干。”
墨容澉手上一顿,愣在那里,被匪徒抓走,眼巴巴等着家人来救,结果一个说:要钱没有,要命拿走。另一个更绝,要撕票才肯付钱。她倒底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肯定心寒到无以复加了,所以那天回来才敢扯着喉咙跟他吵。
手轻轻的放下来,搭在她肩上,“王妃现在还怪本王吗?”
白千帆摇了摇头,“初初是有些怪的,现在已经过去了,我是白丞相的女儿,王爷没有落井下石,其实已经很好了。”
想得开是好事,墨容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复把手抬起来,继续替她梳头,过了一会说,“这次是我的错,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不是大丈夫所为。”
白千帆有些感动,楚王爷跟她承认错误了呢,她其实早就放下了,就是上次吵了一架,没好意思见他。
“王爷,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墨容澉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顿了顿,稍沉了声音,“放肆。”
白千帆吐了吐舌头,不敢吭声了。
所谓慢功出细活,这次的手艺比上次好,两个小揪揪不大不小正合适,额前梳出一排刘海,衬着圆圆的脸,十分可爱。
墨容澉从抽屉里拿出一对粉色的珠花,中间是黄蕊,花瓣用琉璃勾勒成形,透着光彩,一个发髻上别一朵,乌黑的头顶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上次替她梳头的时侯,说过要赏她发簪子,后来见着这对珠花,有心留下来,结果她被匪徒劫走,以为没有机会再给她。如今插在她头上,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他这个人,从不做亏心事,哪怕对白廪如的女儿,亦是如此,亏欠了她,补偿回来,往后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白千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喜笑颜开,“真好看。王爷的手艺比上次进步了耶。”
墨容澉咳了一声转过脸去,“今儿个我替你梳了头,是不是又觉得本王是好人了?”
“王爷若不是和我爹有仇,也不会那么待我,我省得,”白千帆扬着脸,眼睛微微眯起,笑得露出一排细细的糯牙,“王爷有错就改,今儿替我梳了头,还赏了珠光,我要再不知足,岂不是贪心?”wWW.ΧìǔΜЬ.CǒΜ
此时的白千帆就象一只温顺的小猫,两只圆圆的发髻象足了那对大猫耳朵,微眯的眼透出一丝憨态,墨容澉都没反应过来,手就冲着她的脸伸出去了。
白千帆以为他要象上次那样掐自己,慌忙捉住那只手,“王爷这习惯不好,见人就掐,你是个爷儿们,下手没轻重,其实可疼着呢。上回掐我,印子两天才消呢。”
墨容澉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刚才愰神了,低眸看,她两只小手包裹着他的大手上,肉乎乎的,手背上显出一排圆圆的小福窝。
他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淡声道,“王妃误会了,我没想掐你。以为你脸上有脏印子,原来是颗痣。”
白千帆闹了个大花脸,嗫嗫的,“我先头还跟杨姐姐说呢,王爷不会打女人,结果自己想岔了。”
“谁说我不打女人?”墨容澉轻哼一声,“惹恼了本王,照打不误。”
白千帆狐疑的看着他,半响弯着唇笑得两眼亮晶晶,“王爷跟我说笑的对不对?”
墨容澉突然脸一沉,“回去吧,本王乏了,想歇着了。”
白千帆抖了一下,麻溜的从屋里出来,外头阳光灿烂,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好的,王爷又喜怒无常了。她是习惯了,就怕吓着杨姐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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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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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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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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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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