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相抬了抬眼皮,声音凉凉的,“夫人怎么忘了,楚王妃本姓白,她是我白家的人。”
白夫人哼了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冠了夫姓,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白丞相懒得跟妇人一般见识,低头喝茶,过了一会儿说,“后日,皇上摆春宴,有机会见到碧儿。她上回托人带信,说在宫里开支大,手头紧。你给她准备准备,多兑点金瓜子带进去,好让她打赏下人。”m.xiumb.com
白夫人眼睛那么一扫,嘴里嘀嘀咕咕:“别人做贵妃都是往娘家搬东西,她倒好,跟娘家哭穷。”
白丞相有些生气,“你这人,对自个儿的亲闺女还这么苛刻,等他日,碧儿再抬抬位置,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夫人还是嘀咕,“我看皇后不像个短命的人,哪那么容易抬位置。”
白丞相再也按捺不住。把茶盅重重地往台子上一墩,发出一声巨响。
白夫人吓了一跳,闭紧嘴巴,不敢再吭声了。
白丞相冷冷的道,“要做大事,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抠着眼前这一点点东西。咱们家好不容易出个贵妃,可别断送在你的手里。”
白夫人嘴皮子动了动,有心往回拉,“老爷别生气,我下午就去庄子里兑钱。”
说完正经事,白丞相一刻也不想留,拂袖而去。心里有些愤然,到底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眼皮子忒浅。她要不是贵妃的亲娘,早让她上佛堂,念经吃斋去了。
白丞相一走,白夫人就骂上了:“屁股墩还没坐热就走,也不知道那个狐狸精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天天往她屋里钻,一把老骨头,白天黑夜的干,身子都吸干了。”
宅门里的正房夫人,说话没有分寸。红莲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站在一边,很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劝,“夫人,您就少说两句吧。相爷已经算好的了,只娶了五房姨太太。有两房还叫您给赶跑了。如今您当着家,又是当今贵妃娘娘的生母,皇上的丈母娘。天底下谁有您尊贵。何必自降身份跟他们一般见识?”
白夫人叹口气,“还不是皇上的正牌丈母娘呢。刚才老爷说,贵妃的位置还能往上抬一抬,你觉得有希望吗?”
红莲吓了一跳,夫人嘴上真是没把门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敢往外说?那种事,听一听,她都心惊胆战。怎么还问上她了?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可是白夫人殷殷切切的看着她。红莲只好说,“既然咱们相爷说了,那就是有望的。”
白夫人又叹气,“可是皇后有儿子,咱们贵妃还没下蛋呢。”
“贵妃娘娘还年轻,不着急,再说娘娘刚晋的位,恩宠还能少吗?夫人,您把心放在肚子里。没准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了。”
白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嗯,借你吉言。”
每年春末的时候,当朝皇帝要举行春宴。这是东越建国时留下来的传统。原先是个仪式,祈福天下苍生,国泰民安。后来渐渐演变成皇宫里大摆宴席,君臣同乐。民间百姓也吃春宴,三五亲朋聚在一起,吃蒿子粑粑,糯米煮蛋,小孩子额上点红,是祝愿快快长大的意思。
去宫里吃春宴,要携家眷一起,楚王爷往年都是一个人,今年娶了亲,势必要带王妃一起去,他犯了难,那么个小丫头,到底要不要带出去见人呢?朝中不知道多少人憋着坏瞧他的笑话。娶了仇敌的女儿,成了仇敌的女婿,这一碰面,怕是有好戏要上场。
楚王爷不想如他们的愿!可这天下朝的时候,皇帝特意留下他。说,“娶了媳妇,也没领进宫来给太妃和朕瞧瞧,本来已经不合规矩。知道你和白丞相不对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次春宴,太妃眼巴巴的想瞅瞅自个的媳妇呢,你可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皇上拿太妃来压他,孝字当头,楚王也没办法,只好答应。
回到府里,正打算派人去叫白千帆过来,没想到绮红笑着说,“王妃在奴婢屋子里呢。奴婢这就去请王妃。”
楚王爷摆摆手,没吭声,到了自己屋子前没进去,稍一顿脚,又往前走,站在窗外探头看。
白千帆侧身坐在椅子上,居然在绣花。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一手拿着绣绷子,一手拿着针。一针上一针下,虽然不快,但绣得极其认真。
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必学的,找婆家的时候,女红是要拿来添光添彩的。楚王爷原先当白千帆是个孩子,可她坐在那儿,全神贯注的绣花,神情安详,一小绺头发垂下来,遮着一点眼眉,看着倒有点小女人的意思。
他一时好奇,悄悄走了进去,想见识一下她的绣功是不是精湛。可还没走到跟前,她很机警的扭过头来,见到他,赶紧起身行礼,“王爷回来了!”
楚王爷见她把绣绷子往身后藏,笑着问,“怎么,拿不出手吗?”
白千帆有些讪讪的,“绣的不好,王爷别看。”
楚王也以为她谦虚,顺着她的话说,“知道你绣的不好,本王就瞧一眼。”
白千帆见他坚持,就把绣绷子递了过去。楚王爷一瞧,先是愣了一下,继然哈哈大笑,他说知道她绣的不好,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岂止是绣的不好,简直就是一团糟。连他这个粗人都看不下去,难为她还耐着心,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在绣。
白千帆见他取笑自己,小脸胀得通红,慌里慌张夺过来,“说了王爷不要看,我还没绣好呢。”
墨容澉说,“还绣什么呀,趁早拆了吧,别糟蹋了这些花线。”
白千帆把绣绷子抱在怀里,小嘴紧紧抿了抿,“我奶娘说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行行行,你绣吧,你接着绣,我倒要看你能绣出个什么玩意来。”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过身来说,“你准备一下,明日跟我进宫。”
白千帆吓了一跳,“进宫干什么?”
“明日皇宫里设春宴,要携家眷入席,你稍微捯饬一下,别丢了本王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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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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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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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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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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