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冷眼看着,“说说吧,犯了什么事?”
听墨容澉语气不善,郝平贯心里越发没底,成亲那日王妃误闯怀临阁害他挨了板子,这次铁定也跑不掉,他打耷拉着头,声音惶恐,“回王爷,今儿王妃上院里来了,帮着绮红绿荷做槐花饼。”
墨容澉瞟了一眼桌上的饼子,如此说来,这饼子也有她的功劳,他刚才吃了仇敌女儿做的饼,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些,正了正脸色,“王妃不懂规矩情有可缘,但你身为大总管,可就有点说不过去。”
郝平贯额头直冒汗,“老奴跟王妃说了,可王妃说……”他抬头偷瞟了一眼墨容澉,硬着头皮说,“她不是外人,是王爷新娶的媳妇儿,头一宿还在一张床上睡过。”
墨容澉正端了杯子喝茶,听到这里,卟的一声,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有那么零星点溅到郝平贯的脸上,他也不敢伸手抹一下。
墨容澉不知是该笑还是怒,白千帆说的没错,头一宿他们确实在一张床上睡过,那天的事他印象太深刻,每每想起都觉得可笑,但她说不是外人……哼!这就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他静了一瞬,手指在桌上叩了叩,慢条斯理的说,“既然王妃这样说,那以后就不要拦了,她想来便让她来好了。”
郝平贯吃了一惊,可以让小王妃随意在怀临阁走动么?别的地方好说,那书房呢,王爷的书房里是府中禁地,除了两个侍卫,两个丫鬟和他,任何人不得入内,王爷这么不提防小王妃,她毕竟是白相府的人啊!
他踌躇了一下,“王爷的意思,王妃可以在怀临阁随意走动?”
“嗯。”
“任何地方都行?包括这间书房?”
墨容澉笑了一声,“她都说自己不是外人了,本王索性就不设防了。”
郝平贯见他笑了,脸色趋于平缓,也放下心来,见墨容澉没叫他起来,试探着问,“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下去挨板子了。”既然允许小王妃入怀临阁,那就不会罚他了吧。
哪知道墨容澉掀掀眼皮,嗯了一声,提了笔写折子。
郝平贯沮丧的打了个千儿,轻轻退出去,刚到门口,听到墨容澉凉凉的声音,“下次再有事不及时禀告,大总管的位子就别坐了。”
郝平贯这才知道自己真正受罚的原因,王爷眼里不揉沙子,半点侥幸都不可能,得,领罚去吧。
郝平贯一走,墨容澉就把笔放下了,从一堆文书里抽出一封密信来,是状告白丞相的小舅子李刚霸占良田,欺压百姓的状子,大概也知道他与白相爷不和,所以通过层层关系,把状子递到了他手里。
在百姓眼里,这是天大的事,但在李刚眼里,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有个当贵妃的外甥女,一个当丞相的姐夫,还有个二品大员的爹,谁能奈他何?
这样的状子也曾经有人递到了皇帝跟前,但对皇帝来说,一介庶民怎么比得过手握实权的丞相,不过是装模作样训斥白丞相一顿,要他严加管教便作罢。如今这状子既便呈上去,估计又是一样的下场。
说是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墨容澉苦笑一声,用笔在状子上头写了几个字,暂且压住。
这件事他要办,但不能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被皇帝搅和了。所以先不动李刚,从别处找突破口,白千帆就是他想找的突破口。
无端端跑来他怀临阁,非奸即盗,总不是什么好事,杀了两个知情的丫鬟,现在要直接取他性命了吗?
不如他干脆来一招请君入瓮,到时侯,谋害宗室王爷,这罪名可就大了,就算皇帝想循私,宗室众王,满朝文武也不能答应。扳倒了白丞相,收拾李刚还不容易吗?
他现在对白千帆还真是赋予重望,希望小丫头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她想来怀临阁,他就敞开大门让她进来,等着她麻溜的来谋害他。
走在挨板子的路上,郝平贯越想越不对,怎么听王爷那口气,好象挺想让王妃去怀临阁的,难不成同榻一晚,真对上眼了?不能吧,就小王妃那身量,是个男人都该瞧不上啊。
可他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王爷身边伴了二十年,这份直觉不会错。
他不知道小王妃还会不会再去怀临阁,但王爷巴巴儿想她去,她若不去,岂不白白浪费王爷一片苦心?
为了将功赎罪,他半道拐了弯,去了趟揽月阁,可丫鬟嬷嬷对白千帆的形踪一问三不知。他知道小王妃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还派小厮每日跟着,后来他自己跟丢了一趟,就不好意思再派人了,派了也是白派,一句跟丢了,就能堵住他的嘴。
现在怎么办?他走出揽月阁的门,束手无策,跟随小库子替他出主意,“大总管,咱们就在这里死守着,到正午了,王妃还能不回来吃饭?”
郝平贯想起小王妃临走前抓的那几张饼,懊丧的摇头,“王妃身上有吃的,饿不着她。”
小库子眼珠儿一转,又想起来,“绮红姑娘做的槐花饼里搁了香油,可香着呢,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转转,兴许能闻着味。”
郝平贯想了一下,“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寻王妃,省得错过了。”
小库子道了个是,阔步往园子那头走,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来了个人,昂首挺胸,小小身板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朝气蓬勃,象一棵茁壮成长的小苗苗。正是白千帆。
他心里一喜,正要喊她,有人嗖一下从他身边穿过去,腆着一张老脸给白千帆打千儿:“王妃这是打哪来啊?”m.xiumb.com
郝平贯这么热情客气,白千帆有些受惊若宠,“大总管找我?”
郝平贯顿了一下,不能说王爷想让她去怀临阁,王爷根本没明说,都是他妄自揣测的,要弄砸了,伤了王爷的脸面,恐怕得挨鞭子了。
他扯开话题,“王妃还没用午饭吧?”
“没呢,”白千帆两眼放光看着他,看到郝平贯就想起怀临阁,怀临阁里有绮红,还有许多好吃的,什么时侯能上姐姐那里正经吃一顿就美了。
郝平贯说,“王妃上午走得急,绮红姑娘本来还想留王妃吃午饭,说是要做八宝鸭给您尝尝。”
“是吗?”白千帆的眼睛骤然一亮,又黯下来,“可惜王爷回来了。”
郝平贯等的就是这句,立刻添油加醋,“王爷知道您今儿去了怀临阁,挺高兴的,说王妃不是外人,您来千万不能拦着。”
“真的?”白千帆甩了甩油乎隆冬的袖子,“那还等什么,走呀,姐姐的八宝鸭做上了吧?”
郝平贯:“……得了,奴才让小库子送您进去,奴才还有别的要紧事……”
“你忙你的,”白千帆自来熟的招呼小库子,“赶紧走吧,我还真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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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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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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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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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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