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村里一直在修缮,村人们都对这个建筑十分尊敬,在出钱的时候都毫不吝啬慷慨解囊,”为五条樱引路的村长指着面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自豪地介绍道,“这才有了,现在的这里。这就是文化的传承吧,女大师您那边有这样的建筑吗?”
五条樱现在没心情跟这位秃头的中年老男人扯皮。
她一想到这些令他们自豪的东西都是建立在死者的血泪之上,就难以抑制地怒火中烧。
“村长先生,您不是说这边有异样吗?”她强行按捺住心中的郁气,开门见山道。
“异样,哦,对,”村长这才想起所谓的“异样”的借口,他的神色立即别扭地慌张起来,“嗯嗯,神龛里面忽然出现了鬼婴,今天在里面做法事的僧侣因为它们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我们找了医生,医生说他身体没有问题,估计就是鬼婴的问题了。”
五条樱看着村长拙劣的演技,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做出担心的表情:“好,那我立刻进去看看,如果我的同伴到了您就跟他们说一下,我先进去了。”
“好,”村长笑眯眯,“我会转告其他两位大师的。您先进去吧。”
“嗯嗯。”
五条樱走入寺庙的庭院,后面站在寺庙门口的村长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他当然不会去叫,她也不想他去叫,现在这种情况,七海和灰原过来或许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二人都没有她这样的bug体质,过来大概率就是送上门吃亏。
五条樱踱步进入庭院,一尊与洋楼里一致的美杜莎柱子出现在庭院的中间。
一群男人坐在寺庙前高高的台阶上,就像之前子啊居酒屋一样,他们的眼神令人发毛。
“阵起。”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风中飘来,美杜莎柱子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随后,这道光如同溶液一般流到了这座古寺的四肢百骸,为整个古寺镶嵌上了华丽的金色纹路。
金色的旋涡在寺庙中间形成,像在周围吸取着什么。
五条樱发觉原本在自制的临时封印下蠢蠢欲动的吞噬性咒力安分了不少,想必是那位黑衣少女所说的封印咒力的阵法了。
她顺势将计就计,瘫倒在地。
“你们……做了什么?!!”语气惊讶而愤怒,环视四周。
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们齐齐笑了,不知道是哪个人先鼓了掌,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一样的掌声。
幕布遮住了正殿佛像的双眼,快乐而残忍的气氛在整个寺庙里弥漫开来。Χiυmъ.cοΜ
在这样的气氛里,布下阵法的幕后黑手,从寺庙的正堂走下来。
男人们自发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朝着五条樱走来,步伐缓慢,气势沉稳,身姿挺拔而富有禅意,宛若步步生金莲。
五条樱看着,暗自可惜。
这种步伐居然出现子啊一个这样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你这是——”五条樱眉眼弯弯,激将道,“在害怕我吗?”
“秘书,不,这个村庄的实际领导者,川泽先生。”
“不许对阴阳师大人不敬!”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们齐声喝道。
“不必。”川泽摆摆手,“她是我们的贵客,不必遵守这种凡礼。”
“既然我是贵客,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或许是自信五条樱根本逃不出他的阵法,他对五条樱饱含攻击性的话语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有种大猫逗弄爪下猎物的趣味感,“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杀掉女婴的主意是你提出的,让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你造成的,对吧?”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川泽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哦,你见过菅原了对吧,唔,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那个附身在洋房美杜莎雕像上面的那位,一个快要消散的可怜咒灵。”
“你!”
“她以前也是咒术师,而且也不弱的,又单纯又善良,明明报酬就比来回路费多一点,没有人愿意接,只有她屁颠颠的跑过来,”川泽笑着,语气轻浮,“然后就自作自受地变成现在这样了。”
“自、作、自、受?”五条樱的怒火已经冒到颅顶,恨不得现在就发动全部身家把这个狗东西轰炸个稀巴烂。
但是不行,要等他说完真相才能杀他。
“我猜猜啊,她之前是不是极力劝你逃走?所以你为什么没逃?为了帮这些人主持正义?觉得你可以改变这一切?”川泽笑得越发开怀,朝那群坐在台阶上的男人道,“喂,大家一起为了这位小妹妹天真的正义之心鼓掌吧,没有她的正义之心,哪有我们美好的以后。”
掌声再次响起,夹杂着男人们的叫好。
“看看,”川泽蹲下,凑近五条樱仰起的脸,指着那群叫好的男人们,“我杀了他们的姑姑们,姐妹们,女儿们,他们依旧叫好,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来!告诉她!”川泽朗声道。
“因为女婴就是不祥啊!”
“生女儿只会倒霉!”
“女儿就是废物啊,还会不听话,不如拿去祭祀,能够换来个新的老婆,又听话又能干。”
“你们杀死她们的时候,不会觉得愧疚吗?”五条樱压着怒火,声音有些沙哑。
“不会啊,女人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啦,”一个男人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戸尾,你说对吧。”
“那不是的,”那个叫戸尾的男人淫\笑着回道,“畜生不能操啦,女人可以,是吧?”
“嘿嘿嘿,你说的有一点对。”
“你们……”五条樱捏紧拳头。
要不什么都不管,全部都杀死好了。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无可阻挡地占据了全部。
她的手悄悄伸向袖口的暗袋。
“咔。”门栓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村长被打的鼻青脸肿,被一只熟悉的手从门口丢了进来。
“樱,我们来啦!”灰原的声音在一片压抑中极其明显,“你怎么坐在地上,我来扶你。”
“你们怎么来了?”五条樱问道。
“还是不放心你。”七海答道。
灰原用刀鞘击倒一个冲上来妨碍的男人,对五条樱笑笑:“我们是同伴嘛,不要总是一个人来哦,樱。”
“真是……”五条樱无奈,“你们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这里布下了不能用咒力的阵法吗?”
“那就更要进来了啊,”灰原耿直道,“你一个人在这样的阵里面多危险啊!是吧,七海?”
“既然进来了,那就留下吧,”被忽视的川泽朝灰原发出一击,荧蓝色的咒力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
灰原举起太刀。
原本接下这样的攻击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难事,但是如今咒力不可使用,难度陡然提升。
只能靠这把咒具了。
不知道能挡下多少……
咒力冲击波在他身前停下,被一层无限死死地挡在外面。
不知何时五条樱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手上燃尽的宝石碎屑昭示着她刚刚为二人施加了无下限术式。
“这次术式的时限有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五条樱丝毫没有刚刚瘫坐在地的虚弱情状,她条理清晰地指挥二位同伴,白色的长发被微凉夜风吹起,被阵法与红灯笼染上金红交加的色泽,宛若一面骤然立起的战旗。
“七海,我当时给你的宝石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七海把装着爆破宝石的口袋递到五条樱手中,“你要做什么?”
“把他们全炸死。”
五条樱看着同伴难看的脸色,笑着改口。
“开玩笑的,这些人应该被法律责罚,而不是死于我手。毕竟他们不是咒术师,我无权杀死他们,即使这些人的罪行早就够死上千百遍了。”
“你是打算困住他们吧,所以我和灰原要怎么做?”七海问。
“你们帮我把那些村民控制住,”五条樱道,“不用管那个叫川泽的诅咒师,他就由我来对付。”
灰原与七海点点头,所向披靡地将那群男人们赶进寺庙的正堂。
而五条樱则是展开了她的领域,将川泽套了进来。
“没想到啊,”川泽咬牙切齿道,“怪不得菅原没有拦着你过来,原来是藏了这么一手啊。宝石提供的外来咒力?能够施加护盾的术式?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川泽挥手,一个个婴儿咒灵从地底钻出,朝着五条樱攻去。
“领域这种东西,我虽然没有,但是也有所耳闻,”川泽看着被咒灵婴儿包裹的五条樱得意地笑着,“出去不容易,但是进来很容易。你把我套在这里面,到底是困死我,还是困死你自己呢?”
砰。
砰砰。
不间断响起的枪声将咒灵婴儿一个一个击落。
但是新增的咒灵婴儿又一个一个攀上。
“别白费力气了,对啦,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川泽斜靠在领域的壁上,“村里人都以为鬼婴是婴儿的死灵,但其实不是的,纯洁的灵魂还没学会怨恨就被杀掉了,这些鬼婴是村中人对死去婴儿的恐惧厌恶痛恨汇聚而成的。要是他们知道,杀死他们的东西来源于他们自己,那表情会有多好玩啊。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既然他们如此信奉你,为何不管束好这些鬼婴,这样会让你的利益最大化吧?”五条樱问道。
“你天真了,小姑娘,要是没有鬼婴的恐惧逼着,这些人渐渐膨胀的贪欲会越来越难以满足,不像现在,只要能够跟之前一样活着他们就满意了,多好满足啊,你说是吧?”
“真是……”五条樱冷笑一声,“既然您告诉我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应该投桃报李。”
“其实我的术式不是施加护盾,”扒在五条樱身上的咒灵一个一个掉落,“你听说过无下限吗?五条家的无下限。”
“五条家,五条家,”川泽念叨着,忽然双目圆睁,吐出一个名字,“五条悟!”
“那是我哥哥。”
婴儿咒灵被五条樱全部斩灭。
“无下限简单来说就是,你永远不可触碰到我,在我打开术式的时候。”
“无下限又怎么样,五条家又怎么样!”川泽笑得疯狂,咒灵婴儿的残骸在他的操控下凝聚成一个蓝绿色头发的缝合脸少年,“试试这个!”
缝合脸少年睁开了异色的双眸,他没有听川泽的指挥走向五条樱,而径直转身朝川泽伸出了双手。
无为转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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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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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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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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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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