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令人不寒而栗的词语,再配上这周遭横七竖八的黑色无头尸骨。
在黑衣剑灵不怀好意的阴森目光中，叶轩没有思索太久，几乎是下一刻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笃定的语气让天舒小小地惊讶了一瞬,随后卸去伪装,颇为奇异地嗯了一声。
她修长的食指指向白影身后的那面壁画，缓缓开口了。
“你说得没错。”
“盘古开天，荒古巨变，世间万物自荒古之际开始诞生,又自太古之时演变成了我们如今的所看到的模样,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种族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当中存活了下来。”
“吸收日光便可以修炼的耀族、生来修为便已经无限接近巅峰的青族等，还有随随便便就能锻造出神器的天工一族等等，然而——”
天舒一叹,“然而世间万物,讲究物竞天择的同时却也讲究平等。”
“这些强大种族在诞生之际便遭受到了‘天’的嫉妒,以至于其生来就带有不可化解的诅咒，没过多久就一一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
“而那些弱的就更不用说了。”
“已经没落的上古百族数不胜数，”
洋洋洒洒一大段,让叶轩的脸上难掩震惊的神色。
此时的少年心中一团乱麻，不只是因为黑衣剑灵口中所讲的、他此生第一次听到的庞大故事,还有那原本被自己压在心底,却又再一次升起的疑问——
天舒究竟是什么来历？
明明是剑灵，却会说话、拥有实体、还见识不凡,拥有世间罕见的剑招！
“倘若妖族拥有囚禁百族的实力,又为何不会遭到天的灭杀？”
纠结当中的叶轩几乎忍不住想要问出声,却在开口时转而提了别的问题。
“上面的那只银色蜥蜴你见过吗？”
天舒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少年接着话茬老实地说了一声见过。
“那也是妖族。”
黑衣剑灵有些提不起精神。“人生来就有灵根,可妖兽没有。”
“在修成人形之前，它们只能通过吞噬同族、修士以及啃食天才地宝来完成进阶，这个过程可比你想到的残酷多了。”
“十万之妖兽当中，也不一定有一个人可以化为人形。”
说完，天舒的目光移到另一块壁画上。望着那块黑漆漆的人形涂鸦，她难掩自己钦佩的语气。
“而妖族的崛起，靠的正是一个人...”
少年匆匆插了一嘴，“人？”
“这里的人指的是妖。”黑衣剑灵无奈道，被叶轩无厘头的提问噎了一下，仿佛嗓子眼里有只苍蝇。她转而又问，“你到底还听不听？”
叶轩头点的老快，还用手在嘴前虚掩了一下，让天舒从中读出了‘你继续讲，没有你的允许我全程保持沉默’的意思。
酝酿好的情绪被这一打岔弄的消失干净，片刻后，调整好心神的天舒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壁画中的另一片图形上。
人、妖、魔、怪、鬼、精...
回忆当中自己曾经读过的文字，在此地彩画的衬托下显得太过单薄了，干巴巴的就像是讲了一千遍的睡前故事。
若是她不曾到过这里...想必此生都不会接触到这段过去吧。
她终于开了口。同时转过身子，背对着叶轩，用自己的视线替他指了指。
“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位惊艳绝伦的人才，拥有着与万年见世人不匹配的智慧与气运。”
“而在太古时期，拥有着大气运的人便是拥有着「妖圣」称号的第一任妖族族长，也就是壁画上画的那个黑色的人形。”
“天道惩罚，如耀族、青族等逆天的种族接连灭亡，「妖圣」凭借着强硬的实力与智慧，以强硬的姿态征战修真界，带领着万妖傲视百族，在长达百万年的时间当中无人匹敌，没有任何角色敢触其锋芒。”
“敛财、侵占、收取百族的供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妖族没做过的。”
她突然话音一转，想到了一个现成的例子，“你还记得「聚灵阵」吗。”
“那便是「妖圣」的手笔。”
话题到了两人都不太愿意回忆起的地方，叶轩听罢脸色沉沉，先前升起的对这位族长智慧以及实力的一丝钦佩消失的无踪。
然而抢在两人对话的间隙，第三个找准时机开口，挤入了话题当中。
“想不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知道我族「妖圣」的故事，看来你们并非一般的修士。”
“既然你已经知道猜到了这里是何处，就应该知明白，自己绝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白影的嘿嘿两声笑吸引了两人的视线，等了这么半天才开口，显然是刚才冲破嘴上的小封印。
不过她这幅小人得志得模样看的人恶心极了，让天舒原本想再封上她的嘴。可又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事还不如直接问她来更快一些。
“将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就算我们走不了，临死前除掉你还不是简简单单？”
黑衣剑灵右手一挥，「天舒剑」就又出现在她的掌心当中，不打算跟她绕弯弯，直接来硬的。
“我刚才那一剑的滋味不错吧，如果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再送你一下。”
“你！”
“你什么你！”
天舒在这边恐吓着白影，叶轩的思维则正在高速运行。
他一度合上双目，俨然是想从天舒的话与壁画中的信息推敲出些什么，半晌过后，还在长个子的少年终于微微抬起头，看向身侧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女子。
“「妖圣」当年建立此处秘境，意在圈养百族...那些奇怪的跳跃性的结界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才布置的。”
“可我一共跨越了三个分区，进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妖兽...难道此处...早已经脱离的妖族的掌控？”
“倘若此处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再成为妖族的领地，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所在的山洞当中充满人族的尸骨。”
叶轩的话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那突然认真又开窍的模样让天舒有些懵地看了他好几眼。
打了个细微的寒战，她接过话茬，继续跟着少年的猜测说下去。
“妖族自视甚高，用人之皮书写、血肉喂食灵智未开的小妖已是极限，绝无可能还将骨头都留在此地。”
“再加上我神识所能感受到的区域内，妖兽气息都不强；还有秘境山门外密密麻麻的黑色头骨...”哪儿来的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吧。
心中清楚，但最后这句天舒没说，目光灼灼望着倒在地上的‘秘境之灵’。
——两人的猜测应该都到了点子上，那白影的神色变得不再那么狰狞，也沉默了起来。
山洞中一时间没了任何声响，只剩下无边的寂静，宣告着自己上万年的孤独。
看着天舒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叶轩挠了挠头。
“他们能有将头骨送出去的方法，证明这个秘境绝对不是她口中的只进不出，我们一定会找到出路的，所以...”
“不...不”不用担心。
“哦，你不用担心。”再一次表演了一个‘黑剑化烟’，剑灵一拍双手。
“就算这秘境真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那我也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
十五年来第一次安慰人的叶轩以‘安慰不成反被安慰’而告终。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比如？”
“比如毁了中枢，直接将秘境炸掉！”没注意少年的表情，天舒激动的跃跃欲试，甚至一只脚还轻点了一下。
“我一直想亲自试试这种快感，听说炸秘境会上瘾——”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白影尖锐吼道。
“你这样若是被「妖圣」知道了...你！”
“聒噪。”天舒白了她一眼，小手一挥又将人的嘴给封上了。
“首先，你的命在我手里，其次...”
“现在已经不是太古了。”
末了，黑衣剑灵又说了一句，看着对方白色眼球当中的血丝，笑得如同四月春风一般。
-
用在天域时学会的小手段将白影拴了起来、又封闭了五感，天舒在牵着绳子发现对方不愿意在地上好好走路，就愿意在天上飞的时候：
“叶轩，你过来。”她朝着站在小甬道前的少年招招手。
“怎么了？”
“有事，你站这么远做什么，近一点。”
叶轩眼皮一跳，听话的站到了天舒跟前，结果因为站的太远被不满意的剑灵一拉，导致两人之间只隔了半米的距离。
超过了安全线！
少年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近的站位。
可他若是往后退又显得太过矫情，只能硬生生压着自己的反应，希望对方有事赶紧说。
“吓，你这眼皮怎么回事？怎么跳得这么严重。”
左边跳完右边跳，肉眼可见的速度让天舒吓得一啊，心说也太夸张了些。
她还正准备将手中的‘灵体气球’交给叶轩，对方怎么是这反应？
是不乐意牵这东西？
这样一想，天舒突然为难了起来。
确实，牵着这样一个人影又炸眼又丢人。
可她就是因为觉得丢人才交给叶轩的，他要是不愿意...
自己要不要牺牲一下呢？
正当黑衣剑灵陷入反复的纠结之时，却没想到叶轩竟突然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灵体气球’。
“交给我吧。”少年的声音带起一阵回声。当茫然的天舒回过神时，发现对方已经牵着白影走出了两米。
“那就麻烦你...嗯？”她突然一顿。
“你去哪儿？”
“从来时的路出去啊。”
叶轩转过身子，眼皮也不跳了，还理所当然的指着自己身后的甬道。
“怎么这么看我？”
天真的模样天舒扑哧一笑。
“我先跟你说好了，炸掉中枢的事情可行，但现在的我每天维持人形的时间只能有两个时辰。”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边寻找突破口，同时搜刮搜刮这里的好东西。”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接下来需要办的正事与私事，接着话音突然一转。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嘴角一扬，不等叶轩说话，恶趣味的黑衣剑灵长剑在手，紧接着朝着山洞的斜侧方来了一剑！www.xiumb.com
令人心神颤动的巨震，石头裂开的声音！
接着，有一束光从外边打了进来。
被突然的一剑震撼到说不出话，叶轩抬起手，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蓝天与空气当中漂浮的灰尘。
然后突然间发现...自裂缝处多了三人一兽脑袋的影子。
他脸色一黑。
“怎么，是你老熟人？”不明所以的天舒问道。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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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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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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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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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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