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霆放下手里的勺子,他将空碗往前面一推,“我吃完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来收拾。
许倾城坐着没动,“保姆也比我便宜多了,你脑子有坑花这么多钱让我来给你刷盘子刷碗吗?”
她把他说出来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傅靖霆眼尾扬了扬,他拿水果叉叉起一个草莓,问她,“保姆不是也可以切水果。”
许倾城磨了磨牙齿,她心里有气还有委屈,她若不喜欢他就算了,随便他怎么说她都可以跟他呛声。
可是她喜欢,那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她本来狼狈不堪的心上撒下去一把把盐。
一刀子一刀子的割着她的心头肉,反正也疼不死,就慢慢痛着好了。
许倾城突然放下自己的水果叉,她起身直接走到他那边,借着他举着水果叉的动作将上面的草莓叼进自己嘴里,一把拽住他的衬衣,俯身将草莓喂到他嘴巴里。
柔软多汁的果肉碎在嘴巴里,唇齿间都是草莓清甜的味道,卖草莓的阿姨说是自己家的大棚里种植的草莓刚刚采摘下来就直接送过来,新鲜又甜美,让她尝一尝。
她尝过了觉得很好吃,所以买了一大盒,想让他也尝一尝。
他却这样对她冷言冷语。
腰身被他匝住了直接压在身上,女人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草莓被吃掉了,一点汁液都不剩,只剩下两人略重了一分的喘息。
她的唇离开他一点,鲜艳娇嫩的唇畔跟小草莓一样又软又甜,似水眼眸望着他,“保姆会这样喂你吃水果吗?”
傅靖霆眼底的火像是穿透了暗黑直接就翻了上来,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绷起,像是极力在隐忍,搂着她腰身的手臂用力到像是要把她的腰给折断了,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压抑的,排斥的。
即便他搂的这样紧,可那种排斥感还是从一丝一缕里渗透出来。
傅靖霆不可否认,她的身体依然对他有强烈且致命的吸引力,身体的吸引与内心的极度排斥形成强烈的矛盾感。
许倾城这样敏锐的人,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他不喜欢她,所以连她的身体也不想碰了吗?
即便身体有感觉,但是心里不想。
许倾城压下涌上来的酸涩,声音很低的问他,“你还想吃吗?”
他不说话,她便自己取了水果,像方才那样喂给他,然后在他要推开她时用力抱住他。
她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不让自己看到他眼睛里那个没脸没皮的许倾城。
傅靖霆可能真的不知道,许倾城现在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里,那么黑那么沉,可是那里面没有她。
或者说,那里面有她,只是那个她存在的形式过于狼狈和无耻。
她的吻怜惜的吻在他的伤痕上,突然狠狠的狠狠的咬下去一口,留一个很深的牙印,感受到他身体吃痛的紧绷以及喘息中鼓噪的起伏,她要很努力才能不让眼泪掉出来。
他这里面藏着他的心,却不属于她。
她的牙印至多只能留在他的肌肤上,几天,然后就消失无踪。
这种认知,让许倾城很无奈,可又没有办法。
他胸口的伤痕狰狞恐怖,她虔诚的亲吻上去,男人却突然将人狠狠拽了起来。
他的眼里有火,有气,有道不明的奔腾的情绪,傅靖霆盯着她的眼神又冷又热又狠。
他粗鲁的将人抱起来,直接摔向客厅的沙发里。
客厅的灯光很亮,亮到刺眼。
男人身上的衬衣扯下来丢到一边,他身上的伤痕就彻底的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许倾城的眼睛里。
他从不让她碰,甚至不让她看。
这道伤疤像是一道禁忌的门锁,横跨在他的胸腹上,也彻底锁死了她开启的机会。
脚踝被他拉住了往上折,许倾城惊叫一声,身体失重的躺倒在沙发上。
头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许倾城偏过眼去,就跟小泰迪的毛绒玩具眼睛对眼睛。
心口像是忽地裂开了一般。
在男人欺身压过来时,她猛的起身,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别在这里,去卧室。”
“有分别吗?”傅靖霆嗤笑,他手指掐着她的下颌,“许小姐还选地方?那刚刚就不该在餐厅里引诱我。”
“别在这里。”
许倾城声音有些颤,却还是坚持。
他却不肯,许倾城眼眶都红了,她手指抠住他的胳膊,“我求你了,不要在这里,去卧室,你想怎样都可以。”
男人盯了她半响,手掌绕到她后背上,轻而易举就将人抱了起来。
许倾城伸手抓住他掉落的衬衣,随手丢在沙发上。
就那么恰好的,盖在了两只小狗的身上。
蒙上了眼睛。
看不到了,就不会知道。
就会以为,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恩爱,只是可能恰好因为某些事情,没有办法在一起。
那些丑陋的,伤人以及被伤的,所有的事情。
伤过,痛过,也爱过,就可以了。xǐυmь.℃òm
……
早上谢寅的专属铃声把许倾城叫醒。
她迷迷糊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抓住手机就接起来,“寅哥。”
“还没起呢?”听她声音懒懒的,一听就是没睡醒呢。
“嗯。”
许倾城嗯一声,眼皮子都没挣开,她还没有睡饱。
“愿愿要跟你说话。”
手里有小朋友软软糯糯的声音,妈,妈……的喊着。
许倾城整个心都软下去了,软的一塌糊涂又想哭,“宝贝儿,早上好。”
“我好想你。”
“好想抱抱你。”
“么,么,亲亲。”
许倾城嘟了嘴将唇印在手机上,晨起的声音慵懒又柔软,爱娇的姿态无比诱人。
傅靖霆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到她这样一副冲着某个人撒娇的模样。
“多大的人了,好了,快起床吧。你再忍忍,过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谢寅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手机里穿出来。
“你还有什么需要带回去吗?”
“嗯~嗯~没有了。”许倾城摇摇头,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出她脸上的点点笑意,“什么都不需要,我就只盼着寅哥你回来了。”
男人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住,握着毛巾的手臂都在抖,他沉青着一张脸,盯着床上的女人。
她满身上下都是他给予的痕迹,还在他的床上,却对着其他男人发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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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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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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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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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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