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满身满心的都是气,还来不及攒出伤心的情态,眼泪汹涌不上来。
戏不够那就道服来凑吧。
许倾城伸手用力拉自己的衣服,材质太好扯不破,但勉强漏了一点肩膀出来。
这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傅靖霆额角轻抽,伸手将她衣服归位,遮得严严实实。
许倾城从他怀里抬起脸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又拉下来一点,他便沉默着又给她拉了回去。
家里的人都凑了过来,许倾城也不好动作,只好继续抱着他哭。
外面的鞭炮齐鸣,烟花璀璨,可在傅家老宅这一隅,气氛压抑得惊人。
即便是没有人阐述过程,单单是许倾城趴在傅靖霆怀里哭这一景象,便已经是让傅鸿信处于下风。
傅鸿信又疼又恨,气到爆炸,从没见过特么这么胆大包天的绿茶婊,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脏水往他身上泼。
“我他妈碰你了吗?血口喷人是吧?”傅鸿信疼得冷汗直冒,咬着牙骂,“傅靖霆你是不是就看我不爽,等在这里呢?我今儿还告诉你,我这只手要留一点儿问题,我他妈要你十倍奉还。”
王韵姿赶过来,拨开人看到傅鸿信摔在地上,她上去把人扶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鸿信啐了口,“这女人倒打一耙,我要是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就不姓傅。别他妈以为怀个崽子就成精了,是不是傅家的种还不一定。”
这人说话简直太难听,许倾城敏感地察觉到她抱着的男人身体倏然蓄了力,那种我不跟你废话直接揍到你不能说话的劲儿就出来了,她几乎拽不住他。
许倾城心里泛着冷,傅鸿信这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即便生气也没必要这种时候跟他正面刚。
春节呢,家里大人都在,再怎么样都是亲戚,刚刚傅靖霆下手很狠,傅鸿信手腕怕是要去做接骨手术了。
如果说傅鸿信只是抓了她的手一下就闹成这样,别说傅鸿信不让,就是傅明辉夫妇也不会轻易算了。
许倾城即便对傅家的形势不甚了解,可单单从傅司晨的嘴里也能分得清楚这两家的关系紧张。
傅靖霆揍人伤人就更站不住脚,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小题大做,借题发挥,这个场面多难看。
公公婆婆脸上也不好看,而且,春节呢,爷爷奶奶心里肯定也是不痛快的!
最主要是,她不想,不想他为了她再挨一顿编排。
手臂上使了劲儿死死抱住他,许倾城抬脸看向傅靖霆,委委屈屈又抽抽搭搭的,“不是的老公,他说慌。明明是他……”
唇畔咬住,像是再难以启齿,脸又往他怀里埋,有呜咽声时断时续的传出来。
这女人……戏真他妈多……的让人忍俊不禁。
傅靖霆沉默地看她演,本来是特别愤怒的情景,让她一搅和搞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傅靖霆得用力憋着才能不让自己笑出来,她手臂死死抱住他的感觉很怪异,细细的胳膊他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轻易折断。
可此刻她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他圈在她的领地里,委委屈屈地喊老公,即便是知道她在演戏,心里也软绵绵的。
男人收紧双臂将她用力抱住,十分配合的,“不怕。我相信你。”
许倾城从他怀里稍稍抬起眼,晶莹的闪着水光的眸子里生生露出两个字。
上道。
傅靖霆埋下脸去触了下她的额头,把飙到嘴角的笑意憋了回去。
这两人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夫妻情深,矛头统一地指向傅鸿信。
别说其他人,就是王韵姿都悄悄地瞪了一眼自己小儿子,恨铁不成钢。
傅鸿信气到胸口疼,手腕上疼的他脸上的血色都在消失,人都要站不住了。
男人面色发沉,气得脑袋轰轰的,又不可置信这两人竟然就用这么拙劣的演技对付他,关键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并不认为这对夫妻是在演戏。
“真他妈演得像,不就是一婊子还护成……”
啪的一巴掌,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甚至是刚刚跟过来的老爷子老太太夫妇,从没见过温柔婉约的二儿媳妇有这么彪悍的时候。
钟婉绣脸是冷的,手是抖的,她甚至都没再多看一眼傅鸿信,只转头对上王韵姿,“大嫂,鸿信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口无遮拦,我听不下去,你不管那就只能我替你教训了。我家的儿媳妇,别人没资格说三道四。”Χiυmъ.cοΜ
许倾城悄悄抬头,鼻子蓦地一酸,眼底的泪再不用硬挤,就这么突然而至。
被人骂习惯了,就不太习惯被人维护。
心里又软又酸。
脑袋被男人的手掌按住,将她的脸彻底地压进自己怀抱里,男人指腹在她头皮上轻轻按了下,像是在安抚。
王韵姿的脸色很不好,这个从嫁进来就被她狠狠压一头的女人,从来没见她有任何露出尖刺的时候,说得好听叫与世无争,说得难听就是迂腐无能,这会儿竟然当着她的面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心里这气就蹭蹭往上冒,她哼哼一笑,“你听不下去你就要管了?我怎么没听到鸿信说的哪儿口无遮拦了?就是那么样的一个人,还不准别人说了。叶家为什么不要她,坚持退婚,一张脸招摇过市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你们愿意捧着是你们的事,我们没必要啊!”
王韵姿嘴皮子溜得很,钟鼓之家,家里兄弟姐妹多,养成了泼辣的性子。
钟婉绣自知论吵架,她吵不过,但依然说,“大嫂,说人之前自省三分,你能说鸿信没做错?倾城第一年到我们家,是老爷子老太太点头答应娶进门的孙媳妇,是平辉和我认可的儿媳妇,靖霆正儿八经领证结婚的妻子,跟你我一样是傅家的媳妇儿,你说这话真的有失长辈风范。傅家最重门风,说话做事讲究真实,道听途说的事情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你!”
钟婉绣一字一句钉是钉卯是卯地扣在她的话上,王韵姿还是第一次遇到钟婉绣这么跟她杠,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住口!”
傅明辉的声音重重从后面传过来,带着沉沉的怒喝。
被自己老公吼了声,王韵姿不甘不愿的住了嘴。
傅世清的脸已经拉得足够长了,他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面上,咳嗽声一声加重一声,看着家里闹出的这场乱子,丑恶百态,全都浓缩在这里。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今儿个这年过得热闹。”
全场没一人敢吱声。
老爷子眸光锐利地看向傅鸿信,“你敢说你一点逾矩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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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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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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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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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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