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三倒四,说不清楚。
许倾城就含着眼笑,笑着笑着眼泪突兀地往下流,她趴在许盛昌身边哭红了眼。
想起那时候她说叶听鸿跟她求婚了,父亲那晚自己喝酒喝多了,喝到兴处摸她的头,“爸爸还想多留你几年,这么快就长大了,留不住了。他要对你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说到底,叶听鸿到底不是她的良人。可许倾城此刻心情也没有多少喜悦。
这场被她算计来的婚姻,她在心理上落了下风,无法坦荡。
赵岚看她这样忙说,“你哭什么,人一会儿来了。”
“我就是想,婚礼的时候爸爸能不能送我。”许倾城声音哽咽。
赵岚眼睛也跟着红了。
傅平辉夫妇带着诚意来,夫妻俩彬彬有礼,摆低了姿态,生恐会让赵岚不舒服。
傅靖霆也一起过来,他后背伤得重,这一天时间不管用,可他背脊挺得直,倒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不敢靠在东西上。
他看许倾城眼睛发红,手指就去揉她的眼角,“哭了?”
“没有。”
她抓下他的手,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在长辈身上。
问他,“你背还疼吗?”
他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许倾城手就悄悄挪到他身后轻推了他一把。
嘶……操!
傅靖霆想被电到的猛兽,遭受攻击的下意识反应,抓住她手臂。
就那么巧,一下抓在她手臂的伤处,许倾城忍不住轻啊了声,一手拽住他衣襟,疼得她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傅靖霆匆忙松手,手臂扶住她腰,就迎来女人重重一锤。眼神剜着他,含嗔带怒,那双哭泣过后的眸子愈发生动。
傅靖霆双手收拢将她困在怀里,任她锤打他。
她这一声轻呼引得正说话的长辈纷纷看过来,就目睹了两人打情骂俏这一幕。
钟婉绣怕赵岚觉得孩子轻浮,忙打圆场,“这孩子,也不注意一下。”
赵岚倒是无妨,只笑着,“年轻人。”
他们礼仪周到,考虑全面,礼金彩礼安排得明明白白,赵岚虽说不在乎这个,可是他们重视自然意味着自己孩子的份量,也不推脱。
只说,“我之前说过,不让倾城背着债嫁人。让倾城做一个婚前财产公证,许家的负债,不会影响到你们。”
“这您就见外了。”钟婉绣看向傅平辉。
傅平辉点头,“不需要。既然是我傅家的儿媳妇,那她的事就是傅家的事。靖霆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她,照顾好你们。这是他应该担的责任,不是他的负累。”
这一场谈话,让赵岚彻底放下心来。
腊月二十五左右大部分企业都开始放春节假,似乎因为春节这样特殊的日子,所有的恩怨仇恨都可以先暂停,一切留待年后。
就是在大家忙年时。
腊月二十六一早,傅靖霆的车已经等在许家楼下。
赵岚催她,“怎么还没好?”
“好了。这就好了。”许倾城从房间里拿了两份文件往包里塞。
“你拿什么,还需要处理公事吗?”
许倾城嗯了声,也不多解释。
她穿了外套拿了包和资料袋出去。
车子开去民政局。
这还真真是赶在放假前领证。
将要下车前,傅靖霆拉住她,他拉过她的手,在许倾城疑惑的眸光中,他取了一枚钻戒带到她无名指上。
男人的手指修长,拽着她的指尖,他的皮肤颜色比她的深一些,交缠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心脏突然就跳快了几分,扑通扑通的不像是她的心,要跳出胸口一般。
男人给她带好了将一枚男戒放到她手里,手掌就这么大喇喇往她眼前一摆,等着她。
许倾城垂眸,她帮他戴上,戒指划过无名指指骨的时候,她手上顿了顿,一个迟疑的时间男人手指已经曲起来,戒指顺着力道往下乖乖地停在它该停的位置。
“下车。”
傅靖霆开口,声音淡漠,连着脸色似乎都沉了一分。
她那一秒钟的犹疑瞬间就挑起他的脾气。
许倾城随他下了车。
他今天穿了西装,白衬衣,干干净净的,可他脸一板就让这层本也可以暖的白变成冷白,衬得他的容貌像是冬日里料峭的青松。
他下车,走在前面,理都不理她。Χiυmъ.cοΜ
许倾城觉得怪,上车的时候感觉气氛还好,这会儿又……
不过,也容易理解。
许倾城咬咬牙,跟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诡异以至于登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一句,“你们是来结婚的吗?”
怕他们离婚走错地方。
傅靖霆眉峰一拢,声音冷得像带刺,“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大到能结婚了再离婚?”
工作人员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笑脸都给不出来。
他拿了笔刷刷地签了字,看许倾城还在看他,他啧了声,“看什么,签字啊。”
许倾城很想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可以不签。
但这话她说不出来,她早晚都要嫁人,嫁给谁都无所谓,能够帮她一把就好。
如果他实在不愿意……还有,还有其他办法的。但她不会把到手的机会推出去。
许倾城签了字,两人去照相。
对着镜头,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拍了几次没他能满意的。
傅靖霆突然烦躁地站起来,他让摄影师回避一下,拉了许倾城过来,狠狠对着她亲过去。
“你干什么……唔……”
唇舌被他封住,许倾城用力推他,男人就死了劲地将她往怀里扣,唇舌带了怒气,压迫力十足。
一直到她的挣扎推拒都散了力,他的动作才温柔了几分,他亲她的唇,细细地缠绵的吻,将她的小腰兜在手臂里,看她轻阖的眼帘微颤,气息因为他变得紊乱。
心底的那股郁气突地就散了七七八八。
许倾城真讨厌他这样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也不分场合,但偏偏她又经不住他撩,总是在他这里变得毫无招架之力,身体软绵绵地失了力,只能任他托着她。
傅靖霆终于舍得放开她,他亲亲她的嘴角,低声提醒,“唇妆花了,你补一下妆,我们拍照。”
许倾城眼眸睁开,眼底映进他戏谑的调笑,脸蓦地通红。
她一把推开他,恼得直跺脚,“傅靖霆你太坏了!”
照片可算是拍好了。
摄影师说,这感觉才对。
许倾城一直到出了民政局,脸还在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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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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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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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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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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