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霆没防备,生生挨了这一下,感觉比任何一次都疼,他忍不住骂了句操!
许倾城一偏头,看他那表情,忍不住抖了抖。
好疼的样子。
傅靖霆咬咬牙,收了脾气,乖乖地回,“是,我知道。”
傅世清看向许倾城,语重心长,“许家丫头,商家讲究重约守信,傅家历代从商,靠的就是这四个字。重约守信。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老爷子讲这话不是倚老卖老,是因为你也在从商,代替你父亲暂代经营,重约守信这道理你应该会懂也必须要懂。”
这样一位长者,语气严厉又郑重,就像是在悉心指导锤炼你。
许倾城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不敢错听一个字。
“我懂。我父亲也多有教诲,倾城不敢忘。今天爷爷您的教导,倾城也必定铭记于心。”许倾城恭谨地回。
“好。”傅家老爷子点点桌面,“既然如此,那我老头子就没别的多说的了。你跪下。”
许倾城愣了下。
姜文玉让下人拿了蒲团过来,笑盈盈地提醒,“这怀上了,还是要注意。”
许倾城这边正愣神,被傅靖霆拉着一起跪了下去。
“丫头,你别觉得我老古板,傅家的子孙都是这么一代代过来的。现在不流行跪下磕头,但在傅家必须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你这膝盖真正弯下去,才懂什么叫敬重,什么要虔诚。”
傅世清看向跪着的两人,让傅平辉和钟婉绣坐好,“既然我允了你们的婚事,那你就也算是傅家人,小子,带着她磕三个头。”
许倾城懵懵的,但却如老人所说,这膝盖跪下来,心就跟着低了下来。
傅靖霆带着她给阿爷奶奶,他父母分别磕了三个头。
平时嚣张霸道的男人这会儿也见不到半点不耐,一举一势正正经经没有半点懈怠。
许倾城感觉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绷紧了,跟着他一起。
头真正磕下去的时候,许倾城眼眶突地有些泛红,心情很复杂。
父母长辈,再怎样也是心疼自己孩子,就如她的父母会心疼她一样,那种愧疚感汹涌而来,她眼眶泛红,一声对不起沉在心头。
老太太喊了声起来吧。
她起身,没站稳,身体往他那边偏去,被他一把撑住了,稳住,又放开。
低声一个字,“笨。”
声音压得很低,应也是只落在她耳朵里。
许倾城有些尴尬和狼狈,站好了就不再说话。
傅靖霆却并未站起来,许倾城正疑惑。
姜文玉开口,“丫头,既然你之前答应了我,就不该失言。这事情上,他做得不对,你也做得不对。做错了就要罚,既然他应了娶你,你也应了嫁他,那他替你受罚就不为过。”
老太太阖了阖眼,“平辉,你自己的孩子你来教。”
傅平辉这次直接卷了袖子,沉着脸问他,“你挨得不亏吧。”
“不亏。”
许倾城看看横在他背上的戒尺痕迹,眼睛都瞪起来,她以为结束了。
还要继续?他都这样了。
替她受罚?!
许倾城想拦,被傅平辉一个眼神瞪住,他是长辈,倾城不敢呛声。
只说,“再这样,他会受不了。”
“受得了,你让开。”傅靖霆脸都没抬,但手臂上的筋肉绷紧了,似乎做好了准备。
许倾城想骂人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服软不懂吗?!
她还真不懂,这种时候即便服软也没有用,傅家的规矩不是针对他一个人。不然大伯家两个堂哥也不会被边缘化。
傅平辉下手真的毫不留情,每一下似乎都照着他的骨头去。
傅靖霆咬着牙,心底直骂,他真以为她撑不住会去找他,却没料到这女人直接搞了把大的,还捅到了老爷子老太太这里。
这他妈练他呢!
钟婉绣借口走了出去,她到底是母亲,听见了看见了就不免心疼。
许倾城就生生看着那柄戒尺又快又重地抽在他的背脊上,一下一下没有停止。
交错的痕迹跌在一起,颜色都变了,他却咬着牙关,闷痛声偶尔从他咬不住的唇齿间溢出。
这样冷的天,即便室内温度很高,光着膀子也要冷得起鸡皮疙瘩了,可他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许倾城手指用力地掐进掌心里,疼到她几乎无所觉,耳朵里只剩下皮骨的闷响声,女人的眼睛里染了红,鼻子又酸又辣,用力压抑的脾气再收不住,她挤到两人之间,挡住他。
“我不需要他替我受罚。我做错的事情我自己担。是我没守承诺,那后果也合该我来承受。”她一说话,眼泪就绷不住往下流,心里钝钝地痛。
这一年来,她一个人咬牙硬挺也就挺过来了,她不需要别人帮她,不需要。
许倾城有些崩溃到情绪不可自抑,那种十分隐秘无法整理通透的情绪,她无数次祈盼在她艰难时有人能拉她一把,一把就好。
她苦苦挣扎,为着那点希望自欺欺人。
她是坚硬的又是柔软的,面对别人的嘲讽她可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她却经不起体贴的帮助和温暖。
就像跌进谷底暗无天日的人,一点光亮就会欢喜得热泪盈眶。
即便今天她算计他,可也记得他的好。她不下去,心里酸酸涨涨地疼。
傅平辉收了手,却反问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是这个意思?”
他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样子,此刻一问,带着凝重与斥责,那种不认同从每一个字里泄出来。
许倾城脸色突地变白,她有点懂了傅家这惩罚的意义所在。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告诉他和她。夫妻喜乐苦难共担当。
可他们之间……即便结婚,能成为那样的夫妻吗?
他应该内心很是不愿意。
许倾城抿唇,眼睛红红的,“我没那么想,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既然没想明白,那就继续。”老太太眉峰一凛,声音都带上了重量。
许倾城人被拉开,她扭头去看。
傅靖霆额角绷着,他撑在腿上的手臂都在发抖,疼痛从后背开始渗透进了骨头里,动一下似乎牵涉到全身,他咬着牙调整呼吸。
傅平辉手里的戒尺就毫不犹豫地抽了上去。
许倾城又急又恼,她突然伸出手臂去,一戒尺收不及,重重地抽在她胳膊上。
好疼!
许倾城双耳嗡的一阵耳鸣,她看上去的疼和实际的疼还是差距很大。
屋里的人俱是一愣,傅靖霆猛地起身,他怒瞪她,“你搞什么乱?”
说着就要去卷她衣袖,许倾城吃疼,也不给他看,手臂往后背,“没事。”
“我看看。”他坚持要看,抓她手臂。
许倾城不给他看,一拉一扯间人几乎贴近他的胸膛,她低声问他,“我要怎么说才对?”
傅靖霆抓着她的手臂顿了顿,没说话。
手臂的衣袖被他卷起来,她皮肤娇嫩,这一下已经透了紫。他手指避开那里在她周围骨头上按了按,看她不至于很疼,稍稍放心。又斥,“别随便出手,万一给你打折了怎么办?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再搞个手残!”
即便这种时候嘴也贱得不饶人,恨不得踢他一脚。
可心里却蓦地柔软。
姜文玉蹙眉,“你既然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就该好好注意,他皮糙肉厚撑得住,你能撑得住?”wWW.ΧìǔΜЬ.CǒΜ
“可他背上都要开花了,”许倾城一抿唇,声音低下去,“奶奶你都不心疼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老太太一听,眉角往上挑,“怎么,心疼你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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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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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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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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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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