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傅靖霆低头看一眼,也并未戳穿,只淡淡回了她的问话。
“可能。”
他手臂松了下,许倾城忙从他怀里站直。
有细微雨滴落下来,很小,许倾城也不甚在意,她抬脸看他,很是体贴的,“傅少,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眼睛在夜色下闪亮,许倾城不去分辨傅靖霆这步棋下的是什么招数,她脑子里疯狂盘算着怎么样将两人绑定成共同利益合作者,你好我好大家好。
傅靖霆只看过去一眼,她那些暗搓搓的心思就一丁点也没漏下。
他额角忍不住抽了抽,突然手指在她额头上重重点过去,冷哼,“别给点颜料就开染坊,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试试看。”
许倾城被他点的头往后仰,姿态一点都不优雅,她伸手拍开他的手,有些遗憾,“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眼神不甘不愿的斜过去。
傅靖霆瞅着她那眼,哪怕光线不足却也勾魂蚀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往她眼上盖去。
医院的顶楼并不是一个鲜花四溢适合观赏的地方。这儿甚至是荒凉的,有几台机器的外挂机放在这里。地面上有些凌乱的建筑剩余石块,还有不知道哪个家属拉起来的晾衣杆。
男人力气大,许倾城被他这一巴掌拍的,后脚跟被绊了下,她条件反射般伸手抓住他的风衣,男人被她拽的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向她压过去。
许倾城一闭眼,心想完了。
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腰部被人搂住了,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许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揽住男人的脖子,不过一瞬间,她稳稳的站在地上,手臂还攀在他身上。
男人骂了句,艹。
许倾城眨眼,他撞在栏杆一侧。
“没事吧?”她有几分心虚。
傅靖霆脸有点黑,他松开手推她一把,“戏演完了,可以走了。”
许倾城下意识回头,看到楼顶那一扇斑驳的铁门晃荡了下,似乎有人跑下去了。
哦。
狗仔走了。
戏演完了。
几个惊雷打下来,淅沥的雨滴突然就哗哗的泼了下来。
许倾城抬手在额前挡了下,雨势说大就大,她拢了外套,扭头就往门口跑过去。
狂风乍起,顶楼的设备都跟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许倾城拉开门,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头发都打湿了。
她躲进去,回头看过去,那男人侧了身体挣了下,似乎衣服被勾住了,他往前走,闲庭信步般,还抬起手臂用力甩了甩,滂沱大雨下,也不知道在耍什么帅。
壁挂的大灯突的亮起来,给整个傍晚的雨幕打上了一层光,而焦点自然在那个男人身上。
一身黑色风衣,发丝被雨水打乱,他微侧了脸,手臂抬起来贴在唇上,光线中被雨水冲刷的红色惊了眼球。
“你手臂,划伤了?”
许倾城几步踏出去,她冲到他身前,抬手要看他的手臂。
男人避开,另一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旋转,转身,一把将人推进了门里。
他跟进来,门便在身后自然关闭。
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都被隔绝在外,属于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窜进鼻子里。ωωω.χΙυΜЬ.Cǒm
傅靖霆径自往下走,这大半截的楼底,狭窄闭塞。
他走在前面就完完全全堵住了路。
男人的背脊很宽,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了,在后背脊峰处显眼的湿痕,他一手随意拢着额前的发,一手垂在身侧。
许倾城跟在后面,能看到他风衣衣袖被割裂了,她方才完全没注意栏杆附近有什么突起的异物,她脚步快速往前几步,伸手去拽他的手臂,手抓的实了,男人嘶的一声,猛的侧身,胳膊肘差点拐到她的脸上。
他脸色不太好看。
额前的发凌乱搭在上面,将他身上冷邪不羁的气势冲淡了些许。
许倾城忙松了下手,掌心里沾了血色。
她猛的闭了下眼。
男人手臂上被割开一道扣子,黑色的衣服将血色遮掩,但目测也有个几公分的伤口。
傅靖霆抽回手臂,他啧了声,抓住她的手往他身上蹭了几下。
“你干什么?”
许倾城刚要睁眼,就被男人冷声喝回去,“闭眼。”
她没再睁开,只感觉掌心被擦干净了。
男人松开手,继续往下走,还不忘黑着脸吐槽,“你属衰的吧。”
遇上了就没什么好事。
许倾城抿着唇,她看一眼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掌,不顾他的吐槽,一把抓住他未受伤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另一侧走,“外科在对面那栋楼,去看一下医生。我不欠你情。”
她手指微凉,掌心柔软,拽着他的手往前走。
傅靖霆不查,竟就这么被她拉着走了几步。
段恒是在下面等着的,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傅少是这么被人牵下来的。
就那种……
特别怪异的……
被人牵着……遛……的感觉。
段恒视线从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回到傅靖霆的脸上,然后被男人冷飕飕的眼神冻了一下。
那什么,遛什么遛,完全没有。
男人猛的抽回手去,大步迈开。
段恒冲着许倾城点点头,立马跟过去。
倾城立在原地,没动。
他身边自是有人照顾,她瞎操什么心。
本欲转身走人,却在看到王阿姨的那一刻,许倾城脚跟转了下。
她跑过去,拦在傅靖霆身前。
男人拧眉看过去。
许倾城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抬起脸,特别温柔的,“你检查后跟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
傅靖霆只觉得从尾椎骨到天灵盖都跟着麻了下。
这女人搞什么?!
男人额角抽搐,她这一罐蜜糖还是毒药?
眼尾看到有个年龄大的女人直往他们这边看。
傅靖霆也懒得去计较许倾城又在整什么事,他绷着脸走了,手臂上肉都被拉开了,他疼。
谁有时间在这里叽叽歪歪。
身上湿透的风衣扯下来,兜头罩在许倾城脑袋上,“赔件新的。”
许倾城把衣服扒拉下来,却见他又走回来,抽手要把衣服拿走。
她手指拽紧了,“不是说要我赔?”
傅靖霆盯她一眼,突然轻哂一声,“不晕了?”
“我可以不看。”
他松手,扭头就走。
许倾城转身,看到王阿姨,适时的一怔,“王阿姨,你怎么到这里?”
“许小姐,你电话关机了。”王阿姨有些局促,“夫人醒过来了,又睡过去了。我怕她再醒过来有什么情况,所以过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遛什么?段恒你是不是特别想说,遛狗?
哈哈哈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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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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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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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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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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