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大门晚上她都是上锁的,这孩子电话不打一个,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进来,听到院子里动静的时候她还以为进了贼了,吓了一大跳。
看清楚站在院子里的人,丁婧松口气,“时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丁婧将院子里的灯按开,灯光亮起,将男人沉郁的脸照的光亮。
“妈,吵醒你了?”郁时南拿了盆去舀水,“不想吵你才翻墙进来,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丁婧披了衣服主屋门外的遮阳台往外走,“这么大人了还跟毛头小伙子似的,翻墙,也不怕让人把你当成歹徒。”
夜凉如水,即便到了春日,这夜里的温度还是稍显冷凉,灯光和月光交织,整个世界安静,连狗吠声也听不到,只有水瓢舀着水哗啦倒在盆里的动静。
郁时南双手整个放到盆里,清澈的水立马染了红。
丁婧眼皮子一跳,“手怎么了?”
“没事。刚刚翻进来,玻璃扎进手里了。”他平静解释。
老家的院落都相对比较矮,安全起见墙上面都镶着玻璃渣子。
丁婧跑过去,抓住他手腕去看他的手掌,左手下方被玻璃划开个很深的口子。
“你这孩子!”
丁婧心疼的想骂他,骂不出来,噔噔噔的进屋翻了瓶双氧水出来。
“消消毒。”
郁时南接过来,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将双氧水往伤口上倒。
刺痛从皮肉间渗入传至神经,可他除了脸色绷紧外,一声不吭。
丁婧看着他,等他处理完了,才开口问,“你回来干什么?”
“正好有空。”
他不多说,就想进屋,被丁婧喊住,“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郁时南脚步停住,回身。
丁婧点点旁边的马扎,示意他坐下。
显然,这是一两句话完结不了的问话。
他紧蹙了眉心,有些疲累的,“妈,改天。”xiumb.com
丁婧盯着他,没说话。
郁时南让步,拖了马扎过来坐下,顺手给丁婧递了一个过去。
“你怎么回事?”丁婧开门见山,“遇到难事了?”
“没有,妈你别多想。”郁时南知道她肯定想偏了,担心他遇到事情,“没什么大事,都挺顺利。”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情绪不对。”丁婧蹙眉。
但也知道这孩子不想说的话甭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二,还得自己猜,“林远晴的事情我直接让文宣处理了,没给你打电话说一声,主要不想你陷在这些事情里,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和打算,但是不相干的人,趁早。你说你拖了这么些年,你以为折磨的是别人,实际上你折磨的是你自己。”
亲儿子,再大那也都是孩子,当妈的不可能不心疼。
可是都大了,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很多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了也不见得跟她这个当妈的说,闷葫芦一个,有时候真的就急死个人。
干着急。
“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郁时南抬眼,“我有数,妈你别想多了赶紧去睡觉吧。”
他不想说的事情,真的是任你怎样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丁婧是生气着急又无可奈何,大半夜的也确实不适合谈心,还是先放过他。
郁时南进了房间,躺下来。
一闭上眼睛就是躁乱狂烈的吻和她身体的触感,这种无形的东西,你没有办法描绘的实体,她的气味,她身体的触感,她的喘息声和哼声,她舌尖的温度,一股脑儿的全都涌上来,像是被人拿着针一针一针扎进了骨血里,越是想赶走,扎得越深。
他仓惶的睁开眼睛,黑暗的房间里,连房顶都看不清楚,可他却看得清她的模样。
嫣红的唇和醉意熏染的眸子,彭软的肌肤像是刚刚蒸出来的馒头,软篷篷的,一掐都软在手心里,随着手掌的力度变换大小。
掌心着了火一样的烧的慌。
操!
郁时南狠骂了句,直接坐起身来。
他人坐在床沿,手掌成拳重重的捣下去。
男人的脸色在暗夜里更显可怕,青黑的脸色带着隐忍不住的怒意,牙齿用力咬紧了,太阳穴处的青筋都绷起来。
他真的想狠狠煽自己一巴掌,都做了什么混蛋事情。
是她醉了,或许还有近日里夫妻感情不顺带来的郁气,让她在酒精下行为乱了套。
胡言乱语。
但他没醉,怎么就放任自己……
她若清醒过来,想起来指不定怎样后悔。
郁时南一夜未眠,早上听到丁婧开门的声音,他仰躺在床上没动。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丁婧站在院子里往他那屋看了眼,也没喊人,扫了院子,又去收拾坐早餐。
早餐做好了,还不等喊人就见郁时南出来。
“吃早饭吧?”
“有事,不吃了。”
丢下这句,连句解释也没有,上车匆匆离开。
丁婧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车走,忍不住蹙眉。
这孩子心里有事。
……
傅司晨早上醒来,宿醉,头疼。
以后白酒真的不能碰,要想装醉喝点儿红酒好了,这白酒直接吃不消。
她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头皮一阵阵的顶的疼。
难受。
嗓子干的要冒烟一样。
又趴了会儿,才认命的爬起来,口渴,想喝水。
坐起身,傅司晨低头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汉服,和敞开的衣襟,她反应慢半拍的盯着自己看,身前白皙的肌肤上有红红的印子。
像是野山楂,凌乱错落的点缀在起伏的山峦上。
某些记忆毫不客气的闯进脑子里,傅司晨差点一脚滑到床下。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凉透的白开水,她抓过来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脸要被烧出个窟窿来,她醉是醉了,处于半迷糊和半清醒的状态。
不全是醉,但若全部清醒她不会坐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傅司晨双手捧着脸一头扎进被褥间。
她那些胡话,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记忆清清楚楚的往脑子里灌,傅司晨真恨不得自己忘记算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拿被子将她盖住,那么热烈的吻,在她以为他会跟她更进一步时他竟然踩了刹车。
傅司晨不愿意,她又哭又闹,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你为什么停了,你刚刚亲我了,为什么不继续?”
“司晨,你醉了。乖,躺下睡觉。”他声音哑的厉害,耐着性子哄她。
可傅司晨听不进去,她只知道他不要她,她都这样跟他明示了,他还是不要她。
情绪突然就绷了,她哭的厉害,“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永远看不到身边人的好,都觉得外面的女人更好,那些人哪里好?哪里好?”
她气的拿枕头抽他,像个十足的小疯子,把所有的郁闷烦躁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郁时南只能一边安抚,一边扣住她的手臂避免她伤到自己。
女人却干脆直接依偎进他的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泪眼婆娑的问他,“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不够软吗?我没有阮微月漂亮吗?”
郁时南听的青筋直冒,“你不用跟阮微月比,她比不上你。”
“胡说。她怎么比不上我,韩奕喜欢她,你也喜欢她,是不是?”她摇头,不肯被欺骗。
“我不喜欢她。”郁时南拉下她的手,微顿,“韩奕……也不喜欢她。”
“你骗我,韩奕喜欢她,我知道的。”
傅司晨嘴一扁,委屈的像是个孩子,她人扑进他怀里,小嘴儿去寻他的唇,尖尖的小牙齿从他的下颌上咬过去,落在他的唇上,咬他,“韩奕喜欢她,你喜欢我好不好。”
“司晨!”郁时南厉声唤她的名字,阻止她作乱,“别胡闹,韩奕做错了是他不对,但你不能……”
那么严厉和沉重的音调,他在凶她。
她哇一声就哭起来,“我为什么不能,韩奕能喜欢别人,我为什么不能?”
她哭的伤心又难过,双手搂着他不肯松开,“韩奕喜欢阮微月,我喜欢你好不好?南哥,好不好?”
郁时南额角绷得紧紧的,任由她酒话连篇,只轻声哄,“听话,好好睡觉。”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郁时南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给她倒了水,再唤她喝水时已经唤不醒了。
男人将水杯放在她床头柜上,方便她醒了后喝水。
眸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被吻的有些微微的发肿,昭示着他刚刚的失控。
她侧着身躺着,脸色红彤彤的,眼睛上还有泪。
又可怜又娇嫩。
心口有头野兽养的时间太长,獠牙太长,凶猛不受控。
他突然俯下身去狠狠的亲她,睡梦中的女人迷迷糊糊,卷翘的睫毛煽动,半阖的眼眸似醒非醒,承受着他狂乱的侵犯,喉咙间溢出细细的哼声。
……
郁时南狠狠抹了把脸,头一次他这般落荒而逃。
他甚至不敢继续呆在农场,怕自己控制不住。
天已经亮了,退去黑夜的外衣,一场醉酒后半失控的荒唐,酒醒了就当作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她可以继续去她正常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他会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引起她的尴尬。
可是又……放心不下。
怕她酒醒了还记得,自己钻牛角尖。
郁时南回到曙光农场。
1308房间服务生在打扫卫生。
郁时南转身给郁乾打电话,“司晨退房了?”
“没有啊,她要在这里呆个几天的,我今天早上还见到她了,拿着画架出去了,早饭都没吃,说是要采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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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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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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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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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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